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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条采纳了徒弟佐藤的建议,决定另辟蹊径,避开内大臣木户当面向裕仁查明情况。下午16时,他叫来岛田,商定以陆海军统一使用飞机为由,以两总长的身份进宫拜谒。汇报军方业务时,侍卫长莲沼藩大将肯定在场。但他是按东条意愿行事之人,不会将会谈内容泄露给木户。在驱车前往皇宫的路上,东条对秘书赤松发了脾气,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事情:“喂,怎么忘记带参谋肩章了。”因为此时东条的身份是参谋总长,而不是首相或陆相,所以军服上必须佩戴表示参谋身份的金丝绳饰穗。赤松慌忙从皮包里取出一副装在信封里的肩章戴在东条胸前。
两人在16时30分进入皇宫拜谒室。在汇报完有关事项,室内只剩下裕仁和东条两人时,东条把之前木户提出的尖锐问题禀报天皇。裕仁已经事先接到了木户的报告,他估计东条一定会前来查证的。此时他立即做出了明确的回答:“关于确立统帅权问题,请你考虑。第二点变更岛田之事,之前不也有过伏见宫的先例吗?与前面两个问题比较,重臣问题并非十分重要。”东条只好悻悻而退。
东条避开内大臣直接向裕仁核实木户所言之事,木户在两个半小时之后就知道了。裕仁特意派人把已经回家的木户叫了回来,向他讲述了相关情况。木户扭头就把汇报时在场的莲沼藩训斥了一顿。
沮丧的东条回到首相官邸时,那一帮亲信还一脸焦急地等在原地。在得知木户提出的三大条件确属天皇本意之后,佐藤一时也没了主意,但建议东条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轻易放弃。他建议任命有较高威望的米内大将接替岛田出任海军大臣,这样就能抚慰海军及近卫那样的开明派人士。但解除岛田的职务是东条最不愿意的,他和佐藤一样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既然还未失去天皇的信任,那就要克服一切困难按照裕仁的意见去办。当晚21时30分,岛田应邀来到了首相官邸。在讲述了事情经过并遗憾地表达了让岛田辞去海相的意思之后,东条说:“实在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是…”
“在目前局面下,为了遂行战争并极力避免政变,如果我离开就能使局面好转的话,那我就很高兴地离去了。”听到东条要自己辞去海军大臣的要求,岛田如释重负,而且显得非常汉子,“我辞去职务倒是无官一身轻,您却必须肩负重任,继续干下去。为完成大任,请您多多保重。”岛田慷慨地预祝东条在未来的斗争中“斗出成绩”。
岛田眼里明显有了泪水,他站起身把手伸向东条,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想起三年来“亲密无间”的合作今天竟然要忍痛挥手告别,东条心中充满了愧意:“您仍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即使辞去了海军大臣,还请您留任军令部总长。同时,我希望您能挑选好自己的接班人。”
“在与伏见宫殿下沟通之前,我个人的考虑最好是提拔泽本次官。”
“这是最理想的阵容。虽然这事还没有对任何人讲,但我也准备在辞去参谋总长之后,把后宫第一次长提上来。”由东条和泽本分别担任陆、海军大臣,后宫和岛田出任两总长,新提拔上来的人就类似于傀儡,所有事情最终还是东条说了算,这无疑是东条精心策划的小阴谋。
岛田的大度让东条深受感动。两人握手告别时,素来颇有涵养的东条竟然失声痛哭。岛田离开之后,晚23时,东条叫来了星野内阁书记官长,开始研究新内阁布局。东条仍兼任陆军大臣,军需大臣由懂经济的老手藤原银次郎担任,同时吸收重臣阿部和米内入阁。把厚生大臣的职务作为诱饵让给“翼政会”。算来算去,要迎接阿部和米内入阁必须再减少一个名额。如此看来,只有让岸信介退位让贤了。数月前岸曾经提出辞职,东条没批,现在正好可以满足他的要求。东条和星野一致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殊不知岸正在和倒阁派频频密谋,准备以打死也不辞职的办法逼迫东条内阁垮台。
14日清晨7时30分,岛田比平时更早写来到海军省,叫来了次官泽本和军务局长冈中将,向两人传达了自己准备辞去海军大臣的决定:“今后就全靠你们了,希望不要离开陆海军协调和完成圣战这个大纲。”按照惯例,次官一般由新大臣指定。岛田“今后”一词话里有话,泽本立即领会到岛田很可能要提拔自己了,冈对此当然也心知肚明。
上午9时,岛田佩戴好参谋肩章来到了二楼总长室,向第一次长塚田二四三和第二次长伊藤整一两中将说明了自己将辞去大臣一事。20分钟后,岛田再次取掉肩章回到海军大臣办公室,向现役最高海军元老永野修身元帅报告了相关情况。10时过后,岛田破例未去参加内阁议会,而是直接驱车前往热海,去见被自己放逐到那里的伏见宫元帅。
伏见宫到热海避暑,一定程度上说是被岛田流放出去的。听了岛田推荐的接班人,伏见宫当场表示反对:“现在提拔泽本,很难想象能立刻把问题成堆的海军内部团结起来,我不赞成。”碰了一鼻子灰的岛田只好象征性地坐了一会,没趣儿地退了出来。
岛田回到海军省时已是傍晚18时。他同永野元帅、及川古志郎和加藤隆义两位大将继续讨论新海相的人选。谁都清楚,要米内出任海相的呼声最高。及川提出将米内和末次恢复现役,担任大臣或总长。永野认为还是从现役人员中选拔为好。最终三人初步确定的海相人选是吴镇守府司令官野村直邦海军大将。
1885年出生于鹿儿岛的野村毕业于海兵35期、海大18期,曾任“羽黑”号、“加贺”号舰长。1929年他出任驻德使馆海军武官,回国后1934年任第二潜艇战队司令官并晋升海军少将,和高木武雄一样属于海军少有的潜艇专家。1938年野村晋升中将,并于次年出任第三遣华舰队司令官。1940年野村再次赴德,任德、意、日三国同盟日方军事委员,直到1943年乘德军潜艇“U-511”号回国。事实上野村和本土的通话已经被美国人秘密监听,不过因为他的地方口音太重,美国楞是没能翻译出来—看来有时不会说普通话还是有好处的。回国之后,野村先任军事参议官,后出任海军吴镇守府司令官,期间在1944年3月1日晋升大将。日本战败之后,东条内阁所有成员都被列为甲级战犯,只有野村一人例外,因为他任职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7月15日一大早,永野就带着大家商定的“野村海相方案”驱车再次赶往热海,征求更老的元老伏见宫元帅的意见。
当天上午,东条在内阁会议召开前一小时来到了内大臣办公室:“按照加强统帅部的旨意,本人将辞去参谋总长,同时岛田辞去海相。今后决心改变统帅部现状,改变内阁阵容,继续勇往直前。”
木户本来预计,东条在失去天皇的信任后会立即提出总辞职。现在东条厚着脸皮就是不下台,他还真一时没了主意,事态似乎正在向他期望的相反方向发展。他告诉刚好进来汇报工作的的松平书记官长,“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只好下决心辞去内大臣职务了,誓不与东条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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