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躲避美军的搜捕,横井在关岛东南部塔洛福福瀑布下游选择了一个隐蔽之处。他用刺刀挖出一个洞穴,再用枯枝败叶掩藏好洞口,昼伏夜出。解决了藏身之地,接下来就得想办法照顾肚子了,至少不能被活活饿死。起初横井以野果为食,但野果数量毕竟有限,况且有几次有毒野果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老鼠、青蛙、蛇等便成了他不得不选择的食物。几年下来,横井练就了一身“捕鼠逮蛇”的本领,成为一个捕猎高手。
横井盲目信守“效忠天皇”和“决不投降”的誓言,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他坚信天皇会派援军来营救自己。日本战败投降之后,美军也曾一度利用战机向日军可能藏身之地投放终战通知书。横井还真捡到了一份,但他认为那是美军的攻心谋略,骗人的鬼把戏,对通知书不闻不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横井根据月亮圆缺的变化周期,计算自己已在深山躲藏了27个年头。
长期的野人生活居然没使横井失去语言能力。同年2月,他由日本政府安排回国。起初横井害怕政府会因“投降”处死自己。出乎意料,他竟受到了国民英雄式的欢迎,厚生大臣亲自到机场迎接他。在之后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横井语出惊人:“我回来了,我不过是可耻地活了下来了而已。”这句话迅速成为日本当年的流行语。东京报纸把他称为“最后一名皇军战士”。这是“隐居”27年的横井万万想不到的。回国后的横井积极适应陌生的现代社会生活,并和一个叫美保子的女人结了婚。美保子对媒体说:“虽然很惭愧,归国的丈夫在27年间丝毫没有放弃,努力生存下去。如果我再颓废的话,那将十分愧对我的丈夫。”事实上两人的婚姻仅持续一年就结束了。
横井成了电视谈话节目的红人,到处应邀作报告,讲述他在关岛27年的隐身经历,还拍摄了纪录片《关岛28年秘密生活》。在访问皇宫时横井说:“天皇,我回家了,很遗憾我没有好好效忠您。这世界变化太快,但是我会一如既往对您忠诚。”1974年横井参加了参议员竞选,没能胜出。1997年9月24日,82岁的横井在名古屋突发心脏病,死后葬于名古屋公墓。跟别人不同的是,他的墓碑早在1955年就已打造好了。当时日本政府正式宣布了他阵亡的消息,母亲为他专门打造了那块墓碑,现在终于用上了。
德国《世界报》在以“关岛藏身27年的横井”为题报道了他去世的消息,同时指出:“尽管他是一个不屈服的士兵,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士,并在重返日本时受到一些人的欢迎,但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军事政权的盲从者而已。”
在短短两个月之内,美军顺利夺取三岛。在此期间,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共出动战机21000架次(其中半数为“地狱猫”),投弹7000吨,击毁日军战机1300多架—其中空战中击落909架,在航母上击毁51架,在地面摧毁276架。斯普鲁恩斯认为这个数据刷新了又一个纪录。美军损失飞机344架—其中54架在空战中被击落,150架毁于防空炮火,7架被友军炮火所伤,19架因不明原因坠毁,剩余111架则是在战斗中因发生紧急情况坠毁—最多来自6月20日薄暮攻击的暗夜返航。为支援岛上步兵作战,海军火力支援舰船共发射炮弹27000吨—其中战列舰大口径炮弹1.6万多发,巡洋舰203或152毫米炮弹4.3万多发,127毫米炮弹50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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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鲁恩斯一直在前线停留到8月23日,协调军事基地和港口的建设事宜。随后,他将率第五舰队司令部成员弃船登岸,到珍珠港筹划下一步作战行动并制定计划。哈尔西及众幕僚将全面接管第五舰队。所有有关“五”的番号将统统变更为“三”—第三舰队、第三两栖舰队、第三两栖部队。美军这一举措极大迷惑了日本人,甚至也包括美国新闻记者。《新闻周刊》曾发出这样的赞叹:“由哈尔西将军领军的第三舰队,可能与斯普鲁恩斯将军率领的第五舰队一样强大。”
攻克三岛之后,美军并未在马里亚纳群岛展开其它军事行动。位于关岛和提尼安岛之间的罗塔岛上驻有日军。海军包括第五十六警备队罗塔分遣队,第二六三、三四一、五二一航空队地勤人员等,总计2005人,由侥幸降落在该岛的阿部善次少佐指挥。陆军包括独立混成第十联队第一大队及工兵中队和炮兵中队,总计1031人,指挥官是大队长今川芳男陆军少佐。由于海军人数远多于陆军,阿部接管了岛上所有部队的指挥权。但他也只能天天坐在岛上,望着天空飞来飞去的美军飞机破口大骂,练练嗓子。另外在塞班岛以北310公里的帕甘岛,驻有日军独立混成第九联队主力2150人及海军300人,指挥官是联队长天羽马八大佐—后晋升少将,就是给大场荣下投降命令的那位。两岛的日军别说进攻,连活下去都非常困难。美国人懒得去搭理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是幸运的。
现在三岛面临的问题是重建而不是破坏。阿诺德上将和他称霸全球的战略空军将把三岛作为B-29轰炸机的栖息之地。它们将从这里出发去轰炸日本本土。在米拉德·哈蒙中将统一指挥下,前线指挥官、航空工程师和海军工兵部队将与各岛驻军协作,根据约翰·胡佛中将的命令彻底改造这些岛屿。在此之前,美军超级空中堡垒曾在中国、印度和欧洲等地少量部署。美军占领三岛之后,这里接收了1945年生产的所有B-29。
到10月份,仅塞班岛的施工人员就达到了65000人。伊斯利机场为战斗机预留了长达1800米的停机区,为B-29预留了一条2600米的跑道和120多个停机坪。在日军原有油库基础上,美军增设了四个5000加仑装航空燃油箱。加拉潘港收到了以角铁连接的浮筒式码头。在提尼安岛,为了在岛屿北部的广阔平原修建六条专供B-29的超长跑道和停机带,美军大肆进行采石作业以扩大容量。关岛施工队伍达到12个海军工兵团、4个陆军工兵营、1个陆战队工兵营和1个前进基地建设指挥部。除建设军事设施之外,他们还为15000名平民修建了代用住房。
看到前方干得热火朝天,一直在珍珠港蹲着的尼米兹也耐不住性子了。前线战事进展顺利,美军兵峰已逐渐逼近日本本土,尼米兹决定在关岛设立太平洋舰队前敌指挥部,由他本人亲自坐镇。他特意选定阿加尼亚郊区一处陡峭海岸作为司令部新址—这里因此被称作“太平洋舰队总部山”。1945年1月27日,尼米兹正式迁入关岛总部一栋木质结构的二层楼房,直到战争结束。令人可笑的是,他的司令部曾遭零星日军的袭扰—不知道其中有无横井—所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今天,岛上有多处以尼米兹命名的纪念地。
尼米兹的决定推迟了关岛空军基地的施工进度。但在随后几个月里,关岛还是建成了五个机场。其中一个在奥罗特半岛,两个在阿加尼亚附近,另外两个建在北部石灰岩高原地带。为避免零星日军的骚扰,美军推土机驾驶室安装了防护板,配备了冲锋枪,每天24小时昼夜施工。
二战结束之后,曾有44名日本战犯在关岛受审。1949年9月,关岛被移交美国内政部管理,当地总督改为选举产生。1950年8月,关岛正式成为美国海外属地,当地人自然获得美国公民身份。战后岛上一直在兴建和修缮永久性设施,今天关岛五分之一面积为军事用地。1947年,关岛西北部机场更名为安德森机场。越战期间,美军B-52轰炸机就是从这里起飞,前往轰炸越南的。安德森机场之大,曾有155架B-52轰炸机同时进驻的记录。1991年,美国第十三航空队司令部由吕宋岛拉克机场迁徙至此。在岛西奥罗特半岛阿普拉港,美军建有舰艇基地,阿加尼亚附近有海军航空基地。期间在1975年,美国曾在关岛安置了超过10万越南难民,1996年,又在这里安置了6600名来自伊拉克的库尔德难民。
今天旅游业成为关岛支柱产业,它提供了包括酒店、餐饮、汽车租赁、旅游和休闲服务在内的完整产业链,大多数游客来自日本、韩国、美国和台湾。太平洋战争历史公园由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负责经营。主要景点有阿散海滩,那里炮位、洞穴、碉堡以及1.8平方公里的礁石和遗迹,还有美军登陆的纪念碑。阿散村周围有洞穴、碉堡、战壕和75毫米山炮。皮蒂海军造船厂有3门日军岸防炮。加安角的战地遗迹被完好保存下来,成为国家公园的一部分。在不到两人高的小土丘中隐藏着日军的掩体。40高地已被削平变成了农田,丝毫看不出当年两军厮杀的痕迹。阿加特地区有超过4平方公里的水下遗迹,未受污染的珊瑚礁和可供潜水者探索的沉船。马里亚纳军事博物馆位于海军基地,对公众开放。在欧内特半岛,还有为纪念战斗中阵亡的25只军犬修建的海军陆战队军犬墓。著名的“特威德洞”位于西北海岸。在岛北端马塔库亚克山,日本出资修建了南太平洋纪念公园,悼念关岛之战的死难者。小畑英良自杀的山洞还保存着,不少日本游客来此祭奠。
预知后事如何,约三周后请看下节“东条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