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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班岛上日军逾4万人,除极少数散步各个角落展开游击战的散兵游勇外悉数被歼。此外还有2.2万平民丧生,几乎占全岛居民的三分之二。参加塞班岛作战的美军地面部队71000人中,亡3144人、失踪128人、伤10952人,合计伤亡14224人,占总兵力的20%。美国国民对伤亡数字一向敏感,上述数字公布之后,美国国内一片哗然。虽然新任海军部长弗雷斯特尔亲自出面说明,“占领塞班岛将使我们可以对包括日本本土、菲律宾群岛和荷属东印度等大部分地区展开海陆空全面军事行动”,但国内媒体依然不买账,认为牺牲这么多人占领一个弹丸小岛毫无意义。一向挑剔的老酒认为,占领塞班无疑是具有重要意义的。霍兰战后的一段话最能说明这一问题:“我一直认为,塞班岛战役是太平洋攻势中的决定性战役,它改变了随后太平洋战争的所有场景。硫磺岛和冲绳岛战役是伤亡代价更大、而且使我们更靠近日本本土的战役。但只有我们在塞班岛先取得胜利,打破日本的内环防线,摧毁了这个主要堡垒,打通通往日本本土列岛之路的前提下,占领硫磺岛和塞班岛才成为可能。”

塞班岛失守的消息传到东京,举国哗然。首相东条慨叹道:“日本已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重大民族危机。”被东条赶下前台的军事参议官永野修身海军大将指出,到这个时候,日本实施有效防御的希望已经全盘落空,“当我们失去塞班岛时,地狱就在我们面前。”之前曾被美军俘虏释放的前联合舰队参谋长福留繁中将也站出来凑热闹,“马里亚纳群岛失守之后,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海军中将三轮茂义显然赞同上述观点,“随着塞班岛的失去,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我觉得这是一场决定性战役。丢失塞班岛意味着美国人可以切断我们的海上航线,进而攻打我们本土。”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霍兰的说法。塞班岛的失陷直接导致了东条内阁的垮台,后文详叙—是真详叙这场“宫斗”还是简略带过呢,老酒感到有点纠结。

7月17日,在一个中队的战斗机和数架水上飞机的护航下,1架大型运输机徐徐降落在阿斯利托机场—它现在已由原来的名字短期变更为康诺伊机场,现在叫埃斯利机场。能让斯普鲁恩斯、特纳、霍兰到机场排队恭候,飞机上肯定有大人物存在。果不其然,率先走下舷梯的是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总司令金上将,他身后那个不太起眼的老头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尼米兹海军上将。很多陆战队员从未见过尼米兹,都想趁机上前偷瞄两眼。一名士兵感慨地说,“他看上去一脸慈祥,就像楼下小卖部出售烟酒的邻居大爷,根本不像一个指挥四位数作战舰艇、五位数战机、六位甚至七位数战斗人员的高级将领。与新闻媒体中形容他的那些美妙词汇,诸如‘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好像一点都不沾边儿。”

下飞机后,金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消斯普鲁恩斯的顾虑。“雷蒙德,你在这里干得真不错!”他的意思显然是指菲律宾海海战,“不管别人怎么说三道四,我始终认为,你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此前对斯普鲁恩斯在菲律宾海海战中的保守指挥,外界一直议论纷纷。在珍珠港甚至华盛顿,很多出身海军航空兵的高级军官一度认为,胜利是属于他们的,不应归功于斯普鲁恩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仍然是太平洋舰队副司令官陶尔斯中将。他逢人便说斯普鲁恩斯的坏话,当然是尼米兹不在的场合。在“猎火鸡大赛”结束10天之后,“大猩猩”克拉克少将直言不讳地告诉总统特使莫里森少将,“我们真的错失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他认为正是斯普鲁恩斯的瞎指挥,使自己失去了“成为贝蒂式人物的黄金机会”。米切尔尽管表面上命令属下不准公开抗议,内心同样是牢骚满腹,他甚至将下属对斯普鲁恩斯的不满直接反映到金上将那里—可能也觉得反映到尼米兹那里等于没说,还漏了风。

(正文)

金对上述言论嗤之以鼻,“我所能做的是就是告诉斯普鲁恩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本人认为在菲律宾海海战中,他的舰队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在回忆录中金这样写道,“斯普鲁恩斯正确履行了他的职责。他本人和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他取得的成果影响有多么深远。在那次海战中,日本人损失了大量飞机,这严重削弱了日本海军在战争最后阶段的制空能力。”

对金的说法,第五两栖舰队和两栖部队均举双手赞成。一向不爱发言的希尔少将难得地站出来公开支持—可能因为特纳和斯普鲁恩斯私交甚笃,让他站出来说有被指使的嫌疑。“对雷蒙德在菲律宾海海战中所作的决策,我是他的头号支持者。我在塞班岛指挥两栖部队登陆,日军试图迂回包抄我们。虽然我们的炮火支援舰船在西部海岸的某个地方狙击日军,但如果敌人全力进攻,奥登尔多夫可能无法阻止他们。雷蒙德很清楚,我们有三个师的兵力滞留在沙滩上,很容易遭到日军的攻击。他决定不撤走舰队,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我敢肯定,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也会作出和我同样的结论。”

霍兰派吉普车将金、尼米兹、斯普鲁恩斯从机场接到了他位于查兰卡诺亚的司令部。午餐之后,霍兰带众人视察了美军登陆的海滩。三位大领导提出要登上塔波查山顶看看,霍兰对此严词拒绝,因为那里仍有零星日军狙击手出没,不时会打出几发冷枪。斯普鲁恩斯并未坚持,他想看随时可以叫霍兰安排。但大老远跑来的金和尼米兹都不同意,执意要看,还提出要绕岛巡视一圈。官大一级压死人,霍兰只好叫来几辆吉普车。金、尼米兹、斯普鲁恩斯和霍兰坐一辆,另外几辆装满了荷枪实弹的陆战队员。他们会时刻保持警惕,保证领导的绝对安全。

吉普车在岛北端的马比角特意做了停留,几位美军最高指挥官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悬崖底下的岩石上,仍然保留着“疯狂的日本人留下的无比恐怖的一幕”。金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这些平民受日军唆使,纵身跳下悬崖,开启了一场自我毁灭时的狂欢”。对金和尼米兹来说,看到日军这种自伤和自杀行为,就可以想象到未来一旦进攻日本本土,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随后他们视察了两个陆战师和一个陆军师的官兵们。

视察结束之后,斯普鲁恩斯将金、尼米兹和霍兰全部拉上小艇,前往“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虽然很快就将离职,参谋长穆尔上校还是来到舷梯处迎接大家。因为知道是金阻止自己晋升且要调离自己,穆尔故意对尼米兹显出了特别热情而对金视而不见。当晚,斯普鲁恩斯在旗舰设下晚宴,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金和尼米兹的确不能算便宜货。这天的巡洋舰上将星璀璨,仅海军上将就有三位,中将、少将一抓一大把。作为东家,斯普鲁恩斯坐在上首,金在左、尼米兹在右,其他将军和参谋依官阶和军阶依次排开。餐桌上点缀着华丽的装饰物,摆放着精美的银质餐具和瓷器。但就在侍者将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来时,空中黑压压飞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臭名昭著的塞班岛黑蝇,个个足足有一英寸长。

穆尔说,“它们一点都不怕人,只能将它们往外驱赶。”它们或用黏糊糊的脏脚站在精美的亚麻桌布上,或者直接飞到盘碟上品尝食物,甚至在人们的鼻子、耳朵和眼镜底下爬来爬去。“简直太恐怖了,”穆尔说,“塞班岛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它们变成了这种小恶魔的自助餐厅。”它们很可能是从一具尸体上直接飞过来的。希尔少将一边驱赶着黑蝇,一边试图将一大杯冰激凌递到桌子对面,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晶玻璃杯,美味的红酒浸透了白色亚麻桌布。大家笑称,塞班岛黑蝇用它们出色的表现证明,它们是当今世界上唯一能够击败第五舰队的一支外国空军部队。“大家都想尽快逃离那里,”穆尔扫兴地说。

塞班岛之行金的心情并不愉快,他刚刚和总统闹出点小矛盾。7月11日,罗斯福接受了民主党的提名准备参加第四次总统竞选。“如果人民选我当总统,我将为他们服务。在战争中服役的每一个公民都有自己的长官并服从他们的命令,这些长官上面还有更高的长官。总统是总司令,但也有自己的长官,我的长官就是全美国人民。”之后罗斯福让莱希带话给金,希望把美国舰队总司令、大西洋舰队总司令和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称呼前的“总”字去掉,这样就只有总统被称作总司令。金答复莱希,只有罗斯福书面下命令他才改。莱希说总统不准备下正式命令,但希望能把称呼改掉。金对此根本不予理会,就像哈尔西当初在新军服问题上抵制他那样。

饭后高级军官开会,主要讨论战略问题。金问斯普鲁恩斯,下一步准备打什么地方。

“冲绳。”斯普鲁恩斯的回答一向简捷。

“你能打下来吗?”金问。

“我想能的,”斯普鲁恩斯说,“只要我们能找到一种海上运送大量弹药的方法。”他解释说,在攻占冲绳岛之前,快速航母舰队可以部署在冲绳岛和日本本土之间海域,“进行扰乱”。尼米兹说,他准备向卡尔霍恩中将提出此事。

视察完塞班之后,金将经停珍珠港直接飞回华盛顿,准备参加9月在魁北克举行的美英参谋长联席会议。7月26日,尼米兹将在瓦胡岛与罗斯福会晤—麦克阿瑟也已受邀参加—研究美军在太平洋上的下步战略。按说这样的会议金、马歇尔和阿诺德都应参加,但罗斯福拒绝带他们参会,只带了总统军事顾问莱希上将。金认为总统不带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到太平洋视察,是想通过与两位战区司令官的直接会面,让外界看到他对战争的掌控能力,纯粹属于政治上哗众取宠的拙劣表演。

老酒觉得,鉴于尼米兹在吵架方面极不擅长。如果飞扬跋扈的金参加珍珠港会议,麦克阿瑟能否顺利重返菲律宾还真不好说。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小节“夺取提尼安岛—未来原子丨弹丨的出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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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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