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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曾对斯普鲁恩斯做过不发脾气的承诺,霍兰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耐心忍受着理查森的数落。但是当里查森访问“洛基山”号时,“恐怖”特纳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他提醒理查森注意指挥系统,要遵守起码的军事礼仪。现在大放厥辞的由理查森变成了特纳,两人当面大吵起来,里查森脸都被气白了—看来你横我更横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怒气难平的里查森立即跑到“印第安纳波里斯”号上找斯普鲁恩斯告状。后者一心要把气氛缓和下来,于是不疼不痒地说:“特纳就是那样的脾气,谁也不跟他计较。”这话明显带有偏袒特纳的意思。理查森对此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海军上将,自己不过是个中将而已,况且海军自己想管也管不了。看来除回珍珠港找尼米兹告状外暂时没有其它办法了,他知道尼米兹肯定不会支持自己的。

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霍兰让施米特少将执笔,把他看到的里查森的表现写成了一份正式报告。特纳更是以辛辣的文笔草就了一份题为“美国陆军中将里查森滥用职权的报告”,委托斯普鲁恩斯转交尼米兹。回到谢夫特堡之后,理查森给尼米兹送去了一份指责特纳横蛮无理的报告,随后把巴克纳调查小组认定霍兰撤去拉尔夫职务不合理的报告一并呈上。这份报告同时也抄送给华盛顿的马歇尔上将。

对这场愚蠢的争论,尼米兹采取了完全漠视的态度。在接到斯普鲁恩斯关于“征粮者行动”的正式报告之后,他亲自提笔将贬低陆军第二十七师的有关描述删去。当得知里查森把巴克纳调查报告同时上报马歇尔后,尼米兹将斯普鲁恩斯和理查森的报告同时寄给金上将,同时在附信中作出了说明:“向您非正式呈送上述报告,主要是想让您了解问题的全貌。要是我把这些附件正式上报给您,您就得送给陆军部。目前,正是需要我们尽全力考虑如何打赢战争的时候,上报这样的问题是令人不愉快和没有必要的。我认为您应该了解事实真相,以防马歇尔将军向您问及此事。我深信马歇尔将军一定会认为,陆军部队不应接受海军陆战队的指挥。但愿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我不能接受这种看法:陆军部队不能受海军陆战队指挥,海军陆战队也不能接受陆军指挥。”

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早已知道了这场争论。陆军助理参谋长托马斯·汉迪少将告诉马歇尔,虽然霍兰的作法有一定道理,但由于他历来对陆军存在偏见,是否由他继续担任第五两栖部队的司令官值得商榷。如果任由两军种之前的不良关系向前发展,势必影响美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他建议将两个史密斯同时调出太平洋战区,“虽然我不认为我们应当向海军明确提出撤换霍兰的建议,但应立即采取强制措施将拉尔夫调离,他继续留在那里将导致军种间的矛盾继续恶化。”副参谋长约瑟夫·麦克纳中将赞成汉迪的观点,认为第五两栖部队的参谋作业低于可接受的标准,拉尔夫的战术指挥尽管合理,但未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步兵师表现出符合期望值的战斗力,尤其是团营级军官指挥不力。

为了进一步减少摩擦,陆军部很快把拉尔夫从太平洋战场调往欧洲,海军部也将霍兰调到新成立的太平洋战区海军陆战队任司令官。这样霍兰将不再指挥陆军部队,也不再指挥海军陆战队的直接作战。实际上霍兰因本次事件吃了哑巴亏,理查森的最终目的达到了。不过老酒一向不太喜欢霍兰,由他指挥的战斗美军肯定死人多多,还总是惹出一大堆不必要的矛盾。况且人家也一大把年纪了,回珍珠港歇歇也中。

果然不出尼米兹所料,马歇尔很快把巴克纳小组的调查报告拿给金看。事先有了思想准备的金马上反戈一击,提出里查森完全没必要成立一个全部由陆军组成的调查小组,去决定一个海军陆战队军官是否称职的问题。他指出巴克纳的调查结果是片面的,不足为凭,因为报告中充斥着对霍兰个人性格和专业技能的无节制攻击,完全失去了实际意义。马歇尔回答说,里查森的调查小组不涉及法律权力,只负责向他提出建议。随后马歇尔告诫太平洋战区的每一名高级军官—实际矛头指向了尼米兹和里查森,“制止类似问题的发生完全是你们分内之事,一旦出了问题就应当立即设法解决。”金随后答复马歇尔,“这样的指示也许弊多利少,我看鼓励里查森按照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去进一步作调查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事件四年之后的1948年,霍兰在《星期六晚间邮报》上发表了战争回忆录,“史密斯对史密斯”一事被重新谈起。陆军第二十七师战史撰稿人埃德蒙·勒夫上尉对霍兰的说法进行了反驳,他的文章部分发表在《星期六晚间周刊》上,全文发表在陆军《步兵杂志》上。这场笔墨官司在1949年达到最高丨潮丨。霍兰以单行本出版了回忆录《珊瑚岛与高级将领》。勒夫在同时推出的第二十七师官方战史中豪不讳言,该师在塞班岛的表现不如两个陆战师,也承认拉尔夫对此负有责任,但同时直言陆军对霍兰在没有充分了解实际情况的前提下妄下结论是极不合适的作法。第二十七师在马金和塞班岛的表现不能令人满意,但他们在埃尼威托克的表现明显好于初出茅庐的陆战四师,霍兰对此视若无物仍对第二十七师百般挑剔,说明他对陆军的偏见根深蒂固。也就是说,陆军对“史密斯对史密斯”事件的过度反应并非由于事件本身,而是对霍兰一贯偏颇做法的一种反抗。

海军陆战队战史对这一事件记录很少,尽量淡化事件的影响,但也指出巴克纳小组的结论是完全根据陆军人员的报告得出的,存在一定的片面性。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由陆军单方面组织的调查是无法审查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有关资料档案的。老酒窃以为,这种事就是争到死也不会有一个明确结论。

后方领导在相互骂街,陆上战斗一刻也不能停歇。井桁和斋藤迫切希望得到增援,东京对此并非无动于衷。6月19日夜,参谋本部匆忙制定了抽调两个师团增援塞班的计划,同时得到裕仁的首肯。20日,大本营陆军部颁布命令,关东军第九师团、以陆军公主岭学校教导联队为基干新编成的第六十八旅团、第二十八师团第三十六步兵联队、关东军直属第二机动联队、第二十六、二十七坦克联队等部立即集结,准备乘船前往塞班。但随着小泽第一机动舰队在菲律宾海铩羽而归,日军增援塞班的计划完全落空。上述各部随后被转用于加强其它战略要地。

期间,小畑从关岛抽调一个步兵大队,乘13艘摩托艇试图在毫无海空掩护的前提下强行登陆塞班。该部于21日上午7时抵达罗塔岛。后因塞班岛局势迅速恶化,这些部队即使能够侥幸穿越美军的封锁线登岛也无济于事。小畑下令该部于6月29日返回关岛。他们要是留在罗塔岛就幸运了。因为关岛同样是美军的攻击目标,这些人回去也不过多活些日子而已。

到6月24日,岛上日军的处境更加尴尬。井桁在发往东京和关岛的报告中指出,“军司令部与第四十三师团联系中断,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但可以认为并无多大改观。他们的兵力估计已下降到两个步兵大队,正在加紧部署塔波查山的防御。”井桁同时呼吁东京,尽快向塞班岛派出增援,“不只是海军,还希望陆军航空队能够上岛。”斋藤和井桁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电报发出的当天,大本营已经做出了放弃塞班的决定。

在帝都东京,陆海军就夺回塞班早已展开了激烈讨论,准备参战的舰艇、人员和物资正陆续向京滨地区集中。得知联合舰队主力在菲律宾海惨败的消息后,陆军对夺回岛屿的热情骤减。他们认为,在没有制海权和制空权的情况下,取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陆军不能重蹈瓜岛的覆辙,将兵员一批批送去被美军吃掉。再说派出的增援部队能否登岛都成问题。相反在军令部,刚刚打了败仗的海军却提出了“再决战论”或“复活作战论”。其中跳得最高的当属教育局课长神重德大佐—就是当初作为第八舰队首席参谋协助三川军一打赢萨沃岛海战的那位。神指出,“现在至关重要的是集中海军所有舰艇、飞机,大举反攻塞班。”大西泷治郎中将出具的一份意见书要求将包括陆军飞机在内的所有飞机、器材、人员都抽调出来,竭尽全力去对抗美军的敌机,“不可坐失良机,不可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军备局的大石保大佐—原南云机动部队首席参谋—也提交了意见书,“希望集中所有兵力孤注一掷,当前至关重要的是绝不能因挫折而无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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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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