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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两支包含航母和战列舰在内的日军舰队进入菲律宾海的惊人消息迅速传到了第五舰队旗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上。出乎大多数人预料,斯普鲁恩斯对日军大举来袭表现得非常镇定。“他只有在绝对必要的情况下才开口说话,”在司令部服役多年的一名少校参谋说,“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对眼前情况来说都恰如其分,并且至关重要。”在此之前,斯普鲁恩斯对日军是否会全力出击表示怀疑,他们在麦克阿瑟进攻比亚克岛时的畏畏缩缩暴露了他们的低迷士气,因为那里距日军的兵源和补给线更近。潜艇部队发来的消息完全改变了他的看法,“我认为,我之前对他们战略意向的估计是大错特错的,”他在写给尼米兹的信中说,“他们已经下定决心,甘愿冒一切风险,在我军开展大规模两栖行动的初期和关键阶段与我们决战。潜艇发来的消息极大地改变了战局。”

斯普鲁恩斯离开旗舰,乘小艇前往特纳的指挥舰“落基山”号。航途中他看到了很多臃肿的运输船,来回穿梭的登陆艇正在向岸上运送物资。它们看上去非常孱弱,很可能成为日本人的活靶子,如果米切尔不能提供足够保护的话。虽然运输船队身边有为数众多的老式战列舰和护航航母,但它们速度实在太慢,很容易在与日军的交锋中处于被动地位。况且奥登尔多夫的任务是支援岛上作战,他的战列舰主要装备的是对岸射击的高爆弹,用于海战的穿甲弹数量有限。同样,护航航母几乎没有装备鱼雷和穿甲弹,他们的使命是使用有限的舰载机,用薄皮高爆弹对岸上的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在“洛基山”号宽敞的指挥室里—这里的条件比巡洋舰更好—斯普鲁恩斯见到了特纳,当时霍兰·史密斯和他们的参谋长都在。“日本人正在尾随我们,”他告诉几名手下,“我对运输船的安全感到担忧,你们能把它们移到东边更安全一点的地方吗?”特纳回答说,“不能”,因为岸上的战斗正愈发激烈,他不愿轻易撤走运输船,船上有登陆部队急需的弹药和补给。特纳后来回忆说,“在离开珍珠港之前,我们已就日军舰队可能采取的行动进行了长时间研究。在某一点上,司令部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即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在远征军登陆时,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必须为其提供掩护。”

“好吧,”斯普鲁恩斯说,“从16日之后,不要指望能够从快速航母舰队得到任何支援,它们必须集中所有精力对付远道而来的日本人。拿着你暂时不需要的一切东西从这里向东,我将与米切尔的第五十八特混舰队汇合,尽量日本人远离你们。”几年之后,特纳的参谋长罗伯特·霍姆伯格少将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他和霍兰的参谋长格雷福斯·艾斯金准将一致认为,斯普鲁恩斯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而不会像弗莱彻在瓜岛那样擅自撤走航母舰队。

众人一起回顾了岸上的形势,确定了舰队保护滩头的最佳方案。在此之前,他们曾乐观地将登陆关岛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6月18日。鉴于日军航母舰队在快速逼近,斯普鲁恩斯下令无限期延迟这项行动,康诺利少将领军的南部战斗群将暂时返回埃尼威托克,等待下一步作战命令。在霍兰·史密斯的部队完全控制塞班岛之后,盖格少将的部队才能对关岛发起攻击。

霍兰提出,由于塞班岛上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能否让在海上待命的预备队第二十七步兵师尽快登陆。斯普鲁恩斯表示同意。几人商定,17日白天运输船继续向岛上输送物资,天黑后撤至塞班岛以东安全水域,战场急需的舰艇将于18日返回礁盘。为集中兵力迎击日军航母舰队,斯普鲁恩斯命令特纳从两支火力支援大队抽调5艘重巡洋舰、3艘轻巡洋舰和21艘驱逐舰给米切尔,壮大第五十八特混舰队的力量。米切尔率队西进之后,奥登尔多夫少将两个火力支援大队的老式战列舰和其他舰只将在塞班岛以西45公里处拉起一道警戒线,防备日军寻隙迂回对登陆滩头发起直接攻击,避免出现萨沃岛海战那样的悲剧。奥尔登多夫还需应岛上部队的要求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部署在塞班岛以西海域的护航航母将持续为运输船队提供空中掩护,并为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第二十七师的一个团和炮兵部队率先登岛。

在作出上述决定之后,斯普鲁恩斯宣布,他将率“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加入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参与迎击日军的战斗。他明示特纳和霍兰,潜艇已发现日军两支舰队在不断逼近,预计他们将在当晚汇合,也可能不汇合分头前来。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霍兰问:“你认为,鬼子的舰队会掉头逃跑吗?”

“不,现在不会,”斯普鲁恩斯的语调依然是不疾不徐,“他们有更大的目标。如果想要轻易取胜,他们本可以攻打为麦克阿瑟将军登陆比亚克岛提供掩护的那支舰队,金凯德的兵力相对较少。但我们现在攻打马里亚纳群岛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日本海军不可能置之不理。”

日军航母大举出动的消息同样在珍珠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毕竟他们已20个月没有露面了。在作战室召开的敌情通报会上,已提升为太平洋舰队副司令官的陶尔斯中将指出,日军有一个有利条件:如果小泽进入塞班岛周围1100公里之内,而美军第五十八特混舰队位于他和岛屿中间,小泽很可能对美军舰队实施“穿梭轰炸”。即他们的飞机在攻击美军舰队后直接到岛屿上降落,补充油弹后掉头发起第二轮攻击,最后返回航空母舰。在此期间,美军飞机无法对攻击半径之外的日军发起攻击,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看来小泽精心策划的“穿梭轰炸”并无多大奥妙,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陶尔斯认为,避免出现这种被动局面的最好办法是在日军舰队靠近岛屿之前,实力明显占优的第五十八特混舰队主动向西出击,寻觅战机与敌打一场遭遇战。他建议尼米兹命令斯普鲁恩斯这么做。尼米兹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认为远在后方通过电报指挥前线的指挥官如何打仗的作法是不恰当的。但是出于谨慎,尼米兹还是让参谋长麦克莫里斯少将给斯普鲁恩斯拍发了一封电报,指出敌军有进行“穿梭轰炸”的可能性。

日本广播电台广播说,美日双方在马里亚纳群岛海域即将爆发一场大海战。当新闻记者向尼米兹提出这一问题时,上将回答:“我希望他们讲的是真话。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们引诱出来,打一场大仗。”此时的尼米兹与中途岛海战前的山本五十六倒是有几分相像。事实上尼米兹本人及太平洋舰队了解情况的高级军官都对第五舰队挫败日军信心十足。是呀,当初在中途岛,那么困难的条件都能打赢,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今非昔比的斯普鲁恩斯会再铸辉煌呢?

16日当天,岛上的激战仍在持续。美军以陆战四师向东岸挺近,试图将岛上日军切割为南北两部,分而歼之。陆战二师受命肃清已占领区,巩固登陆场,接应即将在当晚或次晨登陆的第二十七步兵师。斋藤谋划在当晚发起一次大规模夜袭。这一行动无疑应该在美军尚未站稳脚跟的登陆日晚上进行,日军已错过了最佳反击机会。当晚受命出击的除小川大佐的第一三六步兵联队、河村少佐的第四十步兵联队第三大队外,第十八联队第一大队残部、第四十七独立混成旅团第三一六独立大队和五岛正大佐第九坦克联队所有44辆坦克将悉数出战。与此同时,唐岛辰雄中佐的海军特别陆战队和第一三六联队第一大队也会从加拉潘地区沿海岸南下,策应主力部队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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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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