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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美军战列舰在海上依次排开准备开炮之时,上午9时38分,马里亚纳群岛日军名义总指挥、中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南云忠一中将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了一封敌情判断报告:“目前可以判断,敌军应当试图在明天和后天两天之内发起登陆。”中午12时整,坐镇提尼安岛的第一航空舰队司令官角田觉治中将发出了类似电文:“敌军战列舰正在炮击塞班岛沿岸炮台,其驱逐舰队在提尼安岛以西海面游弋。如此看来,美军主攻目标为马里亚纳群岛的可能性大增。”

根据以往美军针对吉尔伯特和马绍尔群岛的行动判断,舰炮轰击往往是一次大规模登陆的前奏。丰田和草鹿据此断定,原来美军的主攻方向不是比亚克岛,也不是帕劳,而是之前认为可能性最小的马里亚纳群岛。丰田立即颁布命令,暂停向比亚克岛增援的“浑号作战”,立即启动“阿号作战”。小泽第一机动舰队迅速向马里亚纳群岛进击,同时密切关注塞班岛的战况。

期待已久的决战时刻终于到了,草鹿为此感到异常兴奋。在他看来,小泽舰队的本次出击并非孤注一掷,而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如果第一机动舰队过早出击,敌军有可能停止登陆,或者就此撤退,”草鹿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因此有必要确保敌军在开展空袭和炮击后登上陆地。这样敌人将陷入困境,除设法营救已经上陆的士兵之外,别无选择,陷阱就在他们面前!”

6月13日深夜,特纳中将领军的第五两栖舰队正在向塞班岛不断逼近。船上的海军陆战队员们被告知,他们在岛上遇到的敌人将不止一种。军医警告他们,除了水中有鲨鱼、梭子鱼、海蛇、锋利的珊瑚、毒鱼和大蚌之外,上岸后还有更危险的敌人—麻风病、斑疹伤寒、丝虫病、肠伤寒、痢疾、蛇和大蜥蜴。“军医阁下,”一个小伙子冒失地问,“我们干吗不让日本人占有这个岛呢?”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14日凌晨2时25分,各舰拉响了刺耳的战斗警报。月光穿过云隙,透射出暗淡的光芒。杰西·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从旗舰“路易斯维尔”号重巡洋舰上向前望去,22公里之外,塞班岛黑乎乎的轮廓若隐若现。在他身后,以“田纳西”号、“加利福尼亚”号、“马里兰”号、“科罗拉多”号为核心的第一炮击分队已包围了塞班岛北角。看到海面隐约有敌舰出现,日军马比角的两门火炮接连发起了三轮炮击,但奥尔登多夫依然率队继续前进,在距岸12000米处排成了与岸平行的纵队。与此同时,由“炮术大师”瓦尔登·安斯沃斯海军少将领军的第二炮击分队—主力为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新墨西哥”号和“爱达荷”号—正在绕过纳富坦角,穿越塞班岛和提尼安岛之间5公里宽的航道。这7艘战列舰虽年事已高,主炮口径略小,却在珍珠港进行过专业对地目标炮击训练。“宾夕法尼亚”号和“马里兰”号更是从“电流行动”期间就承担了对岸的火力支援任务,实战经验丰富。簇拥在战列舰周围的是多达11艘巡洋舰和26艘驱逐舰。

清晨5时10分,“田纳西”号弹射了2架校射飞机。随着观测飞机各就各位,5时30分,美军战列舰的巨炮开始发出怒吼!隐蔽的日军炮手立即开炮还击,炮口喷出的橘黄色火焰暴露了他们的准确位置。在“檀香山”号轻巡洋舰上,刚从哈佛大学历史系调任海军高级观察员的塞缪尔·莫里森少将—他是经罗斯福总统特批到前线观摩战斗的—被眼前的炮战惊得目瞪口呆。

在加拉潘后方山坡一个10米高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个又瘦又小的日本军官。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威震天下的南云中将。对现在被降职到塞班岛指挥一个小舰队的南云来说,眼前的一幕不啻为一个辛辣的讽刺:他发现,向岛上开炮的至少有3艘正是当初在珍珠港被自己的飞机炸沉的那些战列舰。水雷战专家南云清楚,一支由7艘战列舰组成的舰队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使舰炮打击达到最佳效果,特纳预先将塞班岛和提尼安岛分成了7个火力区,各配备一个火力支援中队,作为替补的第八中队只需“根据要求提供反炮台火力”。斯普鲁恩斯坐镇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被分在了第一中队。霍华德·金曼少将的第一中队在摧毁阿费特纳角的日军阵地时遇到了困难,轻巡洋舰“伯明翰”号和“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炮击了整整一上午,都未将日军的岸炮打哑,它们一直在寻隙反击。金曼调来了“田纳西”号、“加利福尼亚”号进行支援。炮手利奥·瓦拉纳自豪地告诉身边的记者,“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每13秒就可以打出去1发炮弹。”

就在一众水面舰艇纷纷开火之时,由考夫曼中校率领的水下爆破队共48名军官、240名水兵乘4艘登陆艇快速窜出,他们的任务是勘探通往登陆滩头的航道。考夫曼私下估计,由于日军在顽强反击,本次行动伤亡率可能高达50%。“蛙人”的行动由“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和“伯明翰”号实施炮火掩护。发现爆破队不断游近,日军拼命开炮阻击。1发炮弹在“伯明翰”号的舷侧炸响,导致一个40毫米炮组的2名炮手负伤,所幸引发的小火灾被很快扑灭。

9时刚过,日军炮口对准了运气欠佳的“加利福尼亚”号,几乎垂直落下的炮弹击中了主炮火力控制台,当场炸死1人、炸伤9人。战列舰的搜索和射击雷达受损,在长达15分钟时间里主炮无法动弹。趁双方炮战正酣之际,在付出2亡15伤的代价之后,水下爆破队带回了令人欣喜的消息:“礁盘水深约2英尺,潟湖水深不超过8英尺,礁盘表面平坦,两栖运兵车可以顺利通过,潟湖中没有任何水雷或人造障碍,已经在蓝一滩标注了足以使坦克登陆艇顺利通行的航道。”上述情报被立即发给希尔海军少将和第二天登陆行动总指挥沃特森海军陆战队少将。

奥尔登多夫亲自指挥的第四中队在炮击弗洛尔斯角和马尼亚加沙岛时同样遭到顽强抵抗。罗伯特·海勒少将的第五中队负责炮击塞班岛东岸一片区域,他们发现对敌军设施进行有效破坏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儿。当晚其它各部撤走之后,他们还要承担夜间炮火骚扰的倒霉任务。安斯沃斯少将第六中队的炮击效果同样不佳,因为就在“宾夕法尼亚”号停止炮击准备撤走之时,日军岸炮突然又打过来几排炮弹,险些命中轻巡洋舰“蒙彼利埃”号。1发炮弹准确命中了“布雷恩”号驱逐舰,导致水兵3亡15伤。乔治·威勒少将—美国人的少将真多—的第七中队对提尼安岛西岸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天,查尔斯·乔伊少将的第八中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提尼安岛东岸日军岸炮的动向,随时准备发炮压制。

根据后来两名日军俘虏的供述,美军登陆前的火力准备有效毁坏了日军大部分固定炮兵阵地。一名日本海军军官的日记似乎印证了这点,“几乎所有高炮和高射机枪阵地都在13到15日的轰炸和炮击中被摧毁了。”塞班岛一名日军炮兵观察员这样记录道,“滩头阵地经受了敌人4天的狂轰滥炸,观察哨和炮兵阵地受到了有效保护,能够承受轰炸和炮击。伪装阵地非常有用。轰炸期间无论白天或是黑夜,想转移阵地非常困难。通信线路被频繁切断,我们不得不派出很多通讯兵人工传递信息。”第四十三师团作战参谋平栉孝少佐回忆说,第一三六联队联队长小川雪松大佐亲口告诉他,“一线部队在炮击中损失相当大。”

舰炮轰击和“蛙人”出动预示着一次大规模登陆行动即将发起。上午8时,第三十一军参谋长井桁少将对外发出了一封电文,“大约7时30分,敌军侦察艇对礁盘进行了侦察,可以确定,敌人即将在这里登陆。”稍后发出的第二封电文说,“自从今晨敌军小艇在礁盘作出标记并搜寻船只航道之后,一直没看到运输船出现,估计敌军会在今晚或明天一早登陆。他们对沿海地区的轰炸和炮击是针对登陆行动的火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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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0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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