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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日本陆军中,宫崎绝对属于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早期在中国服役的宫崎平时沉默寡言,曾参加过热河和诺门坎战役。因在英帕尔之战中作战理性,打法聪明,因此被公认为野战指挥能力优秀的代表人物,在日本有“名将”之称。日本陆军军官以残忍、无人性者居多,宫崎无疑是个例外。他对手下极其爱护,不但会以少将之尊亲自下马抬担架,且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把口粮分给伤病员。他严禁自己的部下虐俘,甚至会将奇缺的药品用在俘虏身上。和日本外相重光葵类似,战后到远东法庭为宫崎求情的盟军将领络绎不绝。最终他未被判刑蹲监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于英军防务空虚,日军第五十八联队第二大队轻松拿下乌克鲁尔。大队长长家义照大尉对英军的战斗力极为轻视,不等后续炮兵到位就贸然对桑夏发起了进攻。23日1时30分,伴正巳中尉的第八中队率先发起冲锋。虽然英印军的炮火和机枪将冲锋的日军一片片扫倒,但伴中尉还是带少许残兵冲入了英军的前沿阵地。在挥刀砍倒4名印军士兵之后,伴中尉的身上被英军机枪打出了十几个血洞。短短15分钟内,120人的第八中队伤亡超过90人。恼羞成怒的长家命令第五、第六中队快速跟上,并欲亲自上阵抢回伴中尉的尸体。部队还没走出多远,长家的下巴就被英军子丨弹丨击中,立即被担架抬了下去。日军三个中队的进攻最终被桑夏守军击退。

打扫战场的英军有了重大收获。从一名日军军官尸体搜出的一份文件上,日军两个师团进攻英帕尔和科希马的作战计划和时间表赫然在目。第五十伞兵旅情报科长艾伦上尉带上文件,寻隙穿越日军封锁线来到了英帕尔的军司令部。斯库恩斯这才明白,英军的部署出现了严重失误:日军的主攻方向原来在这儿!之前他估计,即使敌人向科希马发起进攻,出动的兵力最多也不过一个联队,而今日军竟然派出了整整一个师团。霍普-汤姆森准将很快收到了斯库恩斯发来的命令:“守住桑夏至关重要。军司令部正在设法为你们调集援兵,但短时间内无法到达。”

23日白天,桑夏英军接受了一次空投。由于地形不利,很多弹药和物资落入了深谷和山岭下方,部分甚至落入日军阵地。空投期间,霍普-汤姆森命令第一五三伞兵营向山下日军阵地发起了一次反冲锋。尽管得到火炮和战斗机的增援,但英军的进攻还是被日军轻松击退。24日,下巴枪伤未愈的长家重返前线,亲率第六中队打入了英军西南角阵地。两天激战过后,接连损失3名中队长的第二大队已无力再战。

同日,福永转大佐亲率第五十八联队第三大队加入桑夏战场。随着日军炮兵投入战斗,英军阵地的缺点暴露无遗。山上没有水源,火山岩地质无法挖掘战壕,日军炮火造成的伤亡骤然增加。霍普-汤姆森开始限制官兵用水,弹药和粮食也即将告罄。

桑夏本属于山内师团的作战区域。早在3月23日上午,第十五师团第六十步兵联队已经推进至桑夏以东位置。联队长松村弘大佐命令福岛银市少佐第三大队前往支援友军的攻势,同时以内堀次郎少佐的第二大队迂回进攻桑夏后方阵地。霍普-汤姆森集结的兵力包括后勤人员在内只有2100人,无法挡住日军四个大队的轮番进攻。英军阵地上到处都是阵亡官兵的腐烂尸体,令人作呕。由80人组成的野战救护队收容的伤员超过了450人,第一五二伞兵营减员超过80%。

26日傍晚18时,濒临绝境的霍普-汤姆森收到了第四军司令部发来的电令:“率残部突围向英帕尔撤退。”150名无法移动的重伤员只能留给日本人,300名轻伤员随大部队一起行动。当晚22时,第五十旅阵地上所有火炮和机枪朝山下疯狂倾泻弹药,给日军造成即将发起一轮反攻的假象。半小时后,英军残部分多股遁入西南方向的丛林。由于日军的包围圈尚未收紧,化整为零的第五十伞兵旅依靠少量食物穿越50公里丛林山地,一周后成功撤入英帕尔外围阵地,负责殿后的约100名英军被日军俘虏。

几天攻击未果且伤亡惨重使得日军恼羞成怒。福永转大佐决定,27日将亲自高举联队军旗带队冲锋。但当日军两个联队冲入桑夏英军阵地时,只在那里发现了150名无法移动的重伤员。经过审问俘虏得知,根据一名英军营长的命令,数日前一名英勇作战阵亡的日军军官尸体已得到了妥善安置。下巴裹着纱布的长家大尉立即带人前去挖掘,发现伴中尉的尸体被裹上毛毯安防在一处墓穴之中,身旁还放着那把砍死了四名英军士兵的军刀。福永大佐见状颁下命令,善待英军重伤员,严禁虐俘。

桑夏之战英军伤亡750人,被俘100人。日军记录伤亡为499人,英军统计日军损失超过700人。虽然伤亡不算太多,但宫崎支队在桑夏附近滞留长达一周,给英军从容调配兵力、加强科希马地区的防御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此时斯利姆紧急调动的三个旅已向北方顶了过来。鉴于南路日军未能在短时间内打通德穆和迪登公路,一切预示着牟田口三周之内拿下英帕尔的美好愿望彻底化为泡影。

3月25日,英印第二十师师长格雷西少将接到了第四军参谋长贝利准将发来的电令,抽调一个旅加强英帕尔防御薄弱的东北地区,防止日军从北方打开通往英帕尔的通道。格雷西的三个旅刚刚完成进入莫雷到谢南山地之间三道防御阵地的部署,他认为此举纯属“拆东墙补西墙”,于是向军司令部回复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反对因调走一个旅而放弃莫雷。此时兵力捉襟见肘的斯库恩斯已别无选择,他回电指出,如果日军第十五师团从东北方向攻入英帕尔平原,英军整个防御体系将彻底崩溃。第二十师不但随时有被日军迂回包围的危险,且据守谢南山区的行动将变得毫无意义。格雷西只能服从大局,下令销毁所有无法携带的物资后撤出莫雷。第二十师第三十二旅转为军预备队,其余第八十旅和第一零零旅在距伯莱尔15公里、谢南和滕诺帕尔一线构筑防御阵地。久攻不下的山本支队轻松而得莫雷空城,随后向英军构筑的新防线快速挺近。

战况危机,斯利姆同样在积极调兵遣将。看到斯库恩斯几乎将守军全部调出,英帕尔近乎一座空城,斯利姆当即下令将若开地区的英印第五师空运英帕尔。最难办的是科希马。因那里地处纵深地带,且位于易守难攻的高原之上,英军只在那里部署了一个营的兵力。科希马以西50公里的战略要地迪马普尔—那里囤积着史迪威驻印军的弹药补给以及等待运往中国的大量物资—守军只有可怜的一个连。斯利姆同样未曾料到,牟田口竟然向科希马派出了一个师团的兵力。一营加一连兵力肯定挡不住日军一个师团,现在必须尽快向科希马派出强有力的增援部队,他们能否及时到达将成为决定战役成败的关键。在面见顶头上司、第十一集团军群司令官吉法德中将请求更多增援之后,3月14日,斯利姆飞往库米拉机场,找到了战区司令官蒙巴顿中将和第三战术航空队司令官约翰鲍德温空军少将,希望他们能够协调史迪威,将“驼峰航线”的美军运输机调来执行运兵任务。斯利姆坦诚,“如果我们输掉了英帕尔-科希马战役,驼峰航线也只好关闭!”

此时的蒙巴顿是带伤工作。3月初他访问了史迪威的指挥部。当他驾驶吉普车在林间小道行驶时,汽车前轮压住了一根毛竹,反弹的竹子将他左眼打成重伤。蒙巴顿后来回忆说:“当时我不敢确认,我的眼球是否还在眼眶里,证实这一点需要相当的勇气。后来我发觉它仍然在里边,并为此松了一口大气。但我接着发现,我的左眼完全瞎了。”蒙巴顿被立即送往利多的陆军医院。幸亏那里有一位美国眼科专家沙伊上校。他诊断说,蒙巴顿的左眼严重内出血,但只要不过分劳累,很快就会痊愈。蒙巴顿双眼扎上绷带在病床上躺了5天,但接连来自英帕尔和科希马的坏消息使他心急如焚。于是他不顾医生的劝阻,离开医院飞往库米拉机场。他知道这样做有失明的危险,但他必须到前线部署作战。看来危机关头,一向养尊处优的皇族成员也会变成真正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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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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