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至今为止,狮身人面像暴露在风沙的年代,最多不过1000多年,其余的时间,它其实都被保护在沙石之中。不过,重点在于,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是在古王朝时代由卡夫拉所建,而又被风沙如此快速地侵蚀的话,那么同一时代的其他石灰岩建筑物,理当遭受到同样程度的侵蚀才是。但是,事实却不然。古王朝时代遗留下来许多象形文字及碑文,没有一块受到有如狮身人面像一般严重的侵蚀痕迹。”
波士顿大学地质学教授、岩石侵蚀方面的专家罗伯·修奇,在证明魏斯特学说的正当性上,曾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他非常赞同魏斯特的结论,并认为狮身人面像和包围在它周遭的石壁,所遭到的侵蚀并不是风,而是在古王朝时代存在以前,连续好几千年长期而大量雨水冲刷的结果。
在1992年美国地质学年会②中得到同侪的认可后,修奇教授于当年度美国先端科学协会的年会中,对(包括古埃及学者的)不同学科的专家再度发表他的研究成果。他再度指出:“狮身人面像的身体和沟渠受到风雨的侵蚀。有的地方,至少在部分墙壁上,侵蚀痕之深达2米左右,使得外观看来蜿蜒弯曲,好像波浪一般。”③
这种波浪状的外观,不论地质学家或考古人类学家,都很快地被说服,的确是被雨水侵蚀的结果。正如同桑莎所摄的大狮身人面像和它周遭的照片所显示,侵蚀创造出来的是纵向深裂纹与横向洼洞的组合。修奇教授认为这是“典型教科书范例。很明显,是石灰岩经过几千年激烈的风吹雨打以后的痕迹”。
风沙的侵蚀在石面上造成侵蚀痕迹,应该为水平、锐利的,而且只有比较柔软的岩层会受到风沙伤害。雨水侵蚀,外观上造成的效果和风沙完全不同。垂直的侵蚀只有在“雨水沿着墙壁从上面往下流”,而且还要是大量的雨水,从基沙高原往狮身人面像周遭的沟渠流才会发生。“只有这样,才会造成上面岩石坚硬的地方,侵蚀程度反而高,而下面岩石硬度比较低的附近,反而因为受到保护,侵蚀的程度相对低的结果。”
在美国先端科学年会中,修奇作结论道:
如众所周知,狮身人面像周遭很容易被沙石填满。以撒哈拉沙漠沙石流动的情况,每几十年风沙便会将沟渠完全填满一次,而自古代至今,人们一直在挖沙。然而,围绕在狮身人面像周遭的墙壁,却有如此深刻的波浪纹……因此,我要在此提出我的看法:我认为狮身人面像的身体和周围墙壁上的波浪纹,是从非常古老的时代,一个基沙高地上雨水多、温度高的时代残留下来的痕迹。
修奇承认,他不是第一个发现“狮身人面像的身体上有雨水侵蚀痕迹”的地质学家,不过却是因为看到这个证据,而涉入狮身人面像相关年代的历史讨论的地质学者。基本上,他只想留在他的地质学领域中:
我已经听过无数次,说王朝时代以前的埃及人,并没有雕刻大狮身人面像所需要的技术或社会组织。然而,我不觉得那是身为地质学家的我的问题。我并非要把负担加诸在别人的身上。不过,发觉到底是谁雕出这么伟大的作品,应该是古埃及学者和考古学者的责任。如果我的发现,和人类文明起源地理论不相合的话,我觉得应该再检讨的是人类起源的理论,而不是我。我并没有说狮身人面像是由亚特兰提斯之类的神秘岛人,或火星人,或其他什么外星人所建的,而只是追随科学真理。真理告诉我,狮身人面像真正建造的年代,比我们过去认知的要古老许多……
传说的文明
“要古老许多”的“许多”,到底是多少?
魏斯特告诉我们,他与修奇,在有关狮身人面像的出生年代上,一直处在“善意辩论”的状态中:“修奇认为应该至少在公元前7000到公元前5000年(亦即新石器时代的降雨期)左右。这是他根据到手的资料,所做的最保守的判断。身为名校教授,我可以理解他的保守立场。但是,不论我从直觉或学术推断,都认为年代应该比这个要久远。狮身人面像上面大雨冲刷的痕迹,绝大部分是在公元前10000年便已刻印上去的……而且老实说,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建造于公元前7000至公元前5000年比较近的年代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一些与雕刻狮身人面像文明的其他相关证据才对。在埃及,我们已经找到许多那个年代的证据。除了少数的例外以外,大部分——我是说绝大部分——的遗品都相当的稚拙。”
“那么,如果狮身人面像不是前王朝时代的埃及人建造的话,会是谁呢?”
“我的推测是,这与世界各地神话中描绘的传说中的文明,都有某种程度的关系。例如,有关大灾害的传说,只有少数人在大灾害中存活后,游荡至世界各个角落散播知识等的传说……我的直觉是,狮身人面像和这些都有关系。如果要我下赌注的话,我会赌狮身人面像至少是在冰河期结束以前便建成,至少在公元前10000年就存在,但也有可能比公元前15000年更古老。反正我确信它非常、非常古老就是了。”
对于他的说法,我越来越相信——同时我也提醒自己,19世纪大部分的古埃及学者都相信这种说法。不过,狮身人面像外观看来却如此像法老时代的作品,使得在直觉上这种说法又受到挑战。“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古老,”我问魏斯特,“那么你如何解释,作品中雕的人物,却穿戴着标准王朝时代的优拉阿斯和美尼斯的头饰?”
“我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而且,你知道,古埃及学家还说,狮身人面像的相貌,与卡夫拉很相像,他们就凭这个理由认定了那是卡夫拉建的。修奇和我仔细研究过。我们认为,从头与身体的相对比例来看,头的部分应该是在王朝时代重新雕塑过——所以才会看起来,王朝风味如此丰富。不过,我们倒不觉得它代表卡夫拉。作为研究的一部分,我们曾经聘请了纽约丨警丨察局专门合成嫌疑人蒙太奇照片的专家多明哥(FrankDomingo)上尉,为我们逐点对比开罗博物馆中卡夫拉金字塔中的卡夫拉雕塑,和狮身人面像的面相。他的结论是,两者不但面貌不同,而且可能连种族都不一样④,狮身人面像并无意模仿卡夫拉。所以,我认为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纪念碑,经过相当一段时间后,曾经重雕过。或许最初建立的时候根本不是人面,而是狮面狮身呢。”
麦哲伦与第一块恐龙骨
经过基沙之旅后,我很有兴趣知道,魏斯特是否对正统派学者对基沙高原上的建筑物,尤其是所谓的河岸神殿的年代考证也有意见。
“我们认为那里有不少东西的年代都比现在认定的要古老,”他告诉我,“不止河岸神殿,还有山丘上的葬祭殿(MortuaryTemple)和曼卡拉遗迹群,还有卡夫拉王的金字塔……”
“和曼卡拉王的遗迹群有什么关系?”
“有葬祭殿。我要声明,我在金字塔前面附加法老的名字,只因为传统上我们都这么称呼这些金字塔,是为方便起见……”
“好吧。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金字塔都有可能和狮身人面像一样古老吗?”
“很难说。在金字塔现在所在的位置上,以前有过别的什么东西——从几何学上考虑,我们应该可以这么说。狮身人面像是整体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卡夫拉金字塔可能是最有意思的,因为它是分两阶段建造完成的。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它们的底部是由好几层的巨石块堆积而成的。石块的形式,与河岸神殿的巨石非常类似。但在这个基础上所建造而成的金字塔其他部分,不但石块的体积比较小,而且形状和精密度都不及下面部分。很显然它是经过两阶段建造完成的。从基础部分的巨石,我们可以认定它一定完成于比较早的年代——很可能是与狮身人面像同一年代,而上半部分则是在比较后期——不过也不一定到卡夫拉王那么后面的时期才建的。这些事情,越调查就越复杂。例如,或许这地带曾经出现过一个过渡性的文明。这种假设与埃及古代的金字塔经文中的故事不谋而合。根据经文的记载,过去曾经有过两个非常长的时期:第一个是神明,也就是奈特鲁统治埃及的时期;第二个则是贤苏荷,也就是荷罗斯的同伴们(CompanionsofHorns)统治的时期。问题就这样越滚越大。所幸的是,底线一直都很单纯:我们要证明的是,狮身人面像不是卡夫拉建的。地质学证明,它在那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建成……”
“但是古埃及学者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他们提出很多反对的论调,至少其中一个,马克·列那教授便曾反驳你道:如果狮身人面像是在公元前10000年前便建成的话,那个文明的其他相关部分在哪里?也就是说,他们要你提出那个失落的文明,除了在基沙高原上建起几座大建筑物以外,其他存在的证据。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