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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桓王兵员数目略显优势,最大的薄弱点来自其左军麾下的陈国军队。陈国人打起仗来向来就是磨洋工,后来楚国在城濮之战失败也是因为跟他们合作。而且陈国兵从前被郑庄公打怕了,态度首鼠两端,阶级斗志不坚。郑庄公肚里雪亮,抢先发出攻击信号,令右踞统率“曼伯”迅速出击,使用“粘字诀”压制政府军左翼下的王军战车活动,闪出后续空间让跟进部队逐次跃进突击,狠狠揪住陈国徒兵这个死穴又踢又踹。泰山压顶腰不直的陈军很快气馁,在郑庄公的战车咬合下,纷纷跳车逃跑,抱头四散。陈军很快退出战场。左翼政府军受溃军干扰,周公黑肩指挥失灵,整个左翼土崩瓦解。

夺取战场局部优势后,郑左踞与政府军右军(含附属蔡卫兵)接战,抢入政府军车阵。惊弓之鸟的蔡、卫兵比陈国也强不到哪儿去,很快发生退却。但右军统帅虢公林父不负周桓王倚重,奋勇力战,稳住阵脚,将业已插入己方阵地的郑左踞像拔钉子一样,拔了出来。郑左踞被逼退回。

左右两翼交战至此,双方各自一胜一负,战局逼平。

郑庄公不给对方喘息,挥动三军全线猛烈出击,分别由左右两翼实施向心合围,集中力量压击周桓王中军。

周桓王已失去左军,急招右军收缩,孤注一掷地支撑中军,沉着应战,几次化险为夷。

双方几万人车拥挤着乱打,规模宏大,场面壮观,举起又落下的长戈和矛戟,使这里更像一个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周桓王也亲自动手了,他手挥舞着铜钺,砍击逼近他战车的敌人。铜钺就是大斧子,王权的象征,本不适合作兵器,但顾不了那么多了。周桓王正在张牙舞爪地砍,郑国大夫祝聃从远处瞄了个准,嗖的一下,毒蛇一样的一支铜头竹箭,正中周桓王肩膀。血立刻从青铜箭头下流了出来,一同流淌着的还有三军的士气。

天子中箭,可了不得了,政府军只得且战且退。

按照大周朝的作战礼仪,追击逃跑的敌人不要超过一百步距离,跟踪追击不要超过九里,这都是为了表示礼节,打仗点到为止,不为已甚。毕竟大家都是一大家子的,互相是亲戚。郑国公族和周天子,三百年前是一家。

郑庄公也怕自己干得太大了,鉴于周军虽退而不乱,于是下令收住兵车,公元前707年所目睹的周郑“长葛之战”,就这样突然嗄然而止了。(是不是不够过瘾,春秋早期的打仗就是这样古典味道的,三军依次排队前行对决,不像是战争,倒像指挥一场开幕式队列表演,配得还是交响乐,让人昏昏欲睡。)

周桓王中了一箭,但是并不致命,春秋时期弓箭杀伤力不大,射程不远,周桓王捡了条命。

(注:正是由于弓箭杀伤力还不大,不善于移动避箭的战车在战场上才很有地位。战车上面,通常有三名战车兵,都身穿牛皮甲,头戴牛皮胄,或者青铜胄。由于当时的箭力道尚不甚大,这些牛皮的防护用具,可以抵挡得住箭,被射上几箭也不怕。等到了后面的战国时期,弩出现了(凶猛的狠),射出的弩箭,射程远,力道大,穿皮甲能力强,使目标高大行动缓慢的战车成了逃不掉的靶子。缓慢的战车上立着的两三名战车兵,无法机动躲避,挤在一起也无处可藏,成了靶子上的活物,干等着挨射。一旦被射中,就小命难活了,穿着甲胄也不顶事。于是战车的地位就滑坡,被日益流行的机动作战能力突出的骑兵慢慢取代,那是后话不提。)

由于弓箭力弱,骑兵又尚未投入战场,所以步兵的近身肉搏就成了战斗中的主要杀伤形式。传统的作法是,一辆战车配轻甲步兵七十二人作为支持,叫做一乘。七十二人都布置在战车前面,攻敌陷阵。然而,步兵一旦受挫,挤撞一团,相互践踏,后面跟进的战车就失去冲击空间和严整行列,而行列严整又是车战致胜的关键。这就像象棋里的“车”,一旦前面有卒挡着,就不能直进一样。

所以,在这次令人昏昏欲睡的战役里边,郑庄公大胆尝试,积极改革,引入了“鱼丽阵”法。“鱼丽阵”,说白了也就象一群小鱼跟着大鱼,把轻甲步兵配制在战车两侧及后方,让战车象坦克一样往对方的步兵身上碾,己方步兵随后跟进,趁火打劫。仿佛田野里一台收割机在前面,后面是拾麦穗的人,直接把敌人人头往筐里拣就可以了。

郑庄公命令轻甲步兵象国民党军队那样端着枪,散跟在战车后面去落井下石。这么一改动,车人各得其所,获得战术优势。

总结周桓王这个人,很有血性,但流于莽撞人。他发动的此次战役,根本就是战略错误,因为他的政府军没有必胜把握。作为一国之君,押这样的战争赌,胜了,于自己的国君身份增补并不大,败了,整个国威就算全玩完了。

战法有云,善于作战的人,先把自己处于必胜不败之地,确保自己打击敌人能就像力举秋毫,以石击卵,有了这样的把握再启动战争。而不懂作战的人,总是期求在苦战中取胜。周桓王就是后者,虽然他够玩命的。

有了必胜的把握才启动战争,这就是孙子兵法的“全胜”原则。而周桓王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说他发动这场战役有嫌鲁莽,不是聪明之举。“上将伐谋”,外交本来是周天子的优势,可是他并没有利用之,而是诉诸于战斗(而且是并无多少胜算的战斗),结果白死了很多人,自己也中了一箭,这才舒服了。

这一次中央与地方的正面交锋,正式宣布了周桓王外干中间也干的事实,从此,天子成为缩头乌龟,诸侯之间开始排座次、争老大,数百年的纷争开始了。这以后,即便从整体上看,从月球上看,貌似平静的中原大地再也不貌似平静了。

(注:郑庄公还是懂得分寸的。在长葛之战结束,政府军退却的时候,郑大夫祝聃曾请求带兵追击。但是郑庄公制止了他,郑说:“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欺天子乎?(君子不敢欺负人,更何况敢欺负天子呢),只求我们郑国社稷无损,也就够了!”他不让祝聃去追。

当夜,郑庄公还派大夫祭足去周桓王的营中“问王疾”——什么意思呢?就是慰问伤情,以示礼仪和关切。真不知道祭足见到周桓王,怎么摆置表情和开口讲话。

祭足念道一番,留下礼品,肃穆地磕了几个头,回去了。周桓王躺在床上,看着他走远,简直是,气的要笑了!)

回顾东周初年(公元前八世纪末期)诸侯争战之第一赛季,郑庄公的成绩,首先他逼服陈国,获得半分,又连败宋、卫、蔡三国,破许国,积4分。郑庄公以4.5总积分在河南小组赛区出现,参加与国家队(周桓王军)角逐,迫使国家队领队周桓王受伤下场,郑庄公遂光荣获得本赛季全国冠军,风光无限。

但此次诸侯大战,未邀外省队参加,其于运动史上的成就,就不是非常醒目。不过,郑庄公仍然是河南群众的骄傲。当此之时,河南是中国的核心,开化最早。向西,是陕西一带,那里的秦国方才建国不久,华狄杂处,荒远而落后,基本没资格参与中原赛事。向北,山西的晋国,晋国的公亲贵族们正忙着窝里斗,你砍我,我砍他,大搞阶级斗争,无暇参与中原政治。向南,长江沿线湖北地区的楚国,被鄙视为南蛮,尚不能逐鹿于中原,长江下游江浙地区的吴越,则落后得连车轮子都没有,根本上不了桌面。向东呢,山东的齐鲁,确实都是大国,地富民丰,但他们在郑庄公眼里是睡狮,此刻平静,还没到咬人的时候。所以,全国诸侯都碌碌无为,时无英雄,遂使郑庄公成名。

郑国的地盘,其实并不大,而且郑国是个外来户——是随着周平王东迁才从陕西挪到中原来的。作为新移民,老郑必然与中原老住户(宋卫陈蔡)之间,为了争地盘而矛盾重重,从而引发出前述连绵不断的小战——这就像班里的新同学要被老生欺负一样。作为新同学,郑庄公知道求助大哥,他采取与东方大国齐鲁交好的办法,获得外援,遂在与周边小国的搏斗中频频占据上风。这也是一种“远交近攻”吧。

然而郑庄公也有两个重大失误,一是过分以力服人,没有适当辅之以德,对待诸侯只是打过,而没有去帮助和做好事过。二是对待中央政府态度过激,导致周桓王来打他,弄得自己脸上很黑,国际威望也打了折扣。而下一赛季的冠军齐桓公,则比较聪明,知道利用天子名势,适时推出了“尊王攘夷”口号,大获人心。

相比之下,郑庄公的战略研发还是差了那么一截,未能跻身于春秋五霸之列,只能号称“小霸”或者“初霸”。然而郑庄公确实是河南诸侯第一人,此后的河南诸侯,包括郑国,全都肾虚得不可救药。原因很简单,河南地理位置是天下中央,围绕它的东西南北各大诸侯间进行战争,军队都要打河南经过。所以河南成了我国版图上的巴尔干地区,古人称之为“四战之地”,四个方向都是敌人,变成敌人们军事演习的靶场。大家有丨炸丨弹,都跑到这里来扔,河南诸国给炸得七零八乱,一直不能生息壮大。

所以河南境内的陈、蔡也好,郑也好,宋、卫也好,在后来的春秋史上,受够了四邻诸侯的夹板气,哪个邻居省份的诸侯强大了,他们就附属哪个邻居,别的邻居不干了,合伙来打他们,他们又紧着给赔礼道歉。“朝秦暮楚”这个词,说他们最合适。河南诸侯遂被逼出了一种圆滑的行为风范。

郑国后来的事情,还需要再罗嗦一下。

长葛之战后五年,执政四十三年笑傲河南的郑庄公,很不好意思地,自己死掉了。本来他还应该做更大的事业,但他还是选择去死掉算了。

郑庄公一死,大儿子“公子忽”继位为郑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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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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