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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们领略了蔺相如胸怀国邦的大心境,而多半忽视了廉颇知错而不自匿的君子严厉自律之道。廉颇勇于自暴其“丑”于万人及媒体,不欺人、不欺己,不欺心,不遮遮掩掩。这种直面勇改、不计颜面、勇承错误的可贵行为,是爱面子的中国人在习惯中所少有的,更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决心啊。廉颇属于“闻义能徙”者也。

能听得进别人的批评意见,是最难的。即便一些伟人,也未必做的到。

潇水曰:蔺相如在敌国的朝廷上叫嚣,确实让他自己爽快了,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自己的勇敢,但却是拿着赵国的国运冒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蔺相如的一切高危险的玩儿命行为,都有可能激怒秦人。一旦秦人计较起来,以此为借口发兵讨伐赵国的话(而且秦直赵曲,赵理亏,赵把说好了的宝璧偷着送回国家来)。秦赵相打,那事态就扩大化了。如果赵国又在战斗中失利,赵人被迫割地丧兵,那蔺相如就不是功臣,而是赵国国人指责抱怨的罪人了。总之,蔺相如在秦庭逞匹夫之勇,玩好了,就是他露脸,玩坏了,就是整个赵国来买单。所以,它是功是祸,是该表扬还是有该批评的部分,尚难明定,而赵惠文王草草地封他为上卿,难怪有人不服气——譬如廉颇就不服。

赵惠文王封赏的决策不理智,这倒没关系——反正我们原也不指望这些世袭君主有多大能水。但蔺相如应该力辞“上卿”这个高爵的封赏。他没有力辞,属于不智。但受封之后他能保持低调(躲避廉颇等人),也算是能亡羊补牢,免乎于难,有智者也。

中国之有汉族,跟汉水大有渊源。汉水像一条带子,从北向南垂直地投入滚滚的长江,交汇点就是武汉。汉水和长江织起的湖泊水网,就是江汉平原,即现在的湖北省,也是楚人的老窝。

雨雾朦胧,阳光分成小团小团美丽的光晕,透过山水云雾铺展,攀援,袅娜,升腾,和烟光水色绞在一起。楚人的江汉平原,飞鸥轻翩于其中,疑似仙境。

公元前279年,渑池会的同年,秦国在稳住了后方赵国之后,派出大将白疯子白起,率领一支数目不详的秦军,再次打破了楚国这里的宁静。白起从汉水的源头“汉中”(陕西省南部)出发,一路沿汉水而下,沿着中原西缘行动,抵达了湖北(楚本土)。

湖北省的地形像一个暖水袋,汉水从北灌入这个暖水袋,进入它的肚子。在暖水袋的入口处,有两座大山:武当山、大别山,东西对峙,像掐住了暖水袋的脖颈。汉水穿两山之间流入暖水袋的“嘴”。邓城和鄢城,就坐落在两山之间的罅隙地带,是咽喉重地。白起首先一举攻陷了邓城(湖北北部襄樊地区,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然后疾趋鄢城。

倘若鄢城一拔,暖水袋的塞子就整个起掉了,白起就可以顺着汉水,直灌进暖水袋的肚子里。到那时,楚国就完蛋了,暖水袋的肚子里,到处都是平坦的江汉平原,无险可守。

死神停栖在鄢城城头上,象黑色的沙鸥向日暮前的海岛云集。楚国的某种末日快来了。但是,鄢城的守军没有绝望。鄢城是个革命老城,楚昭王躲避吴王阖庐的破郢之祸,曾一度迁都这里,有所经营(埋过一些地雷)。

白起查看了鄢城,然后命令越壕攻打。所谓越壕,就是伐树制作壕桥——木板当桥面,下面装上车轮,快速推入城壕中,以便跨越护城河。以车轮成为支柱。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填壕”:先运砂土,堵住护城河的河水之源,使之成为干壕,然后填壕而过。守城的楚人也并不示弱,从城墙上集中弓弩射击越壕的敌人,苦战恶斗。

楚人鉴于鄢城的战略地位无比重要,也调遣大批主力集结至此,全力支撑,秦军屡攻不下。白起看看鄢城守备甚严(楚昭王时期埋的地雷也纷纷爆炸,使秦人每每直线上升,再分散落下),白起着急了,决定对鄢城使用“灌肠疗法”。他派人到一百里外勘察地形,找到汉水的支流夷水,借用山谷之势,修了百里长渠,把水从山地引到鄢城,灌入城中,形势就像挂着输液瓶子给城输液。鄢城受不了了,好像猪嘴里被插入自来水管,一开龙头,肚子越注越大。水从城西灌入,汇聚城东。“百姓随水流,死于城东者数十万,城东皆臭。”

傍晚,月光从山坡那边照到鄢城里来了,默默地为饮水过量而死的数十万生灵哀悼了一番,它的倒影给人间的死水浸得发白。水里一些来路不明的鱼,闻者死者臭味,不堪孤闷,坐在城市礁石的缝里,使劲地找家,找一条退出城的路去。

秦人终于以很不光彩的手段,攻陷了这个人口都已漂在地面以上的城市。飞鸟在城外高处,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冒着水泡的鄢城。

水退之后,白起进了鄢城。白起的表情落落寡欢,他不善说话,模样“头小而锐,瞳子白黑分明”。这个表情落落寡欢的尖头将军,用一锅煮熟了的饺子(鄢城),给自己的肩上增加了一个“星”。白起因功被从第十六爵的大良造,升为第二十爵的列侯(增加了四颗星)。所谓列侯,就是可以裂土受封的侯了。

为了战争而大量牺牲平民,我们称之为“反人类罪行”。鄢城之役,楚国军民死亡数十万人。可惜当时没有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白起。

不过,白起所修的这个长渠,后人加以扩展,称为“白起渠”,串联起夷水及许多陂塘,到北魏时,已发展成为灌田三千顷(一个县的面积)的农业大灌区,至今仍可查见,地点在湖北省北部宜城地区。也算是变水患为水利了吧。

鄢城之役,是一场有战略意义的决战。楚军主力大为削弱,暖水袋的塞子也被拔了。白起一鼓作气,在毫无遮拦的江汉大平原上向南蹈袭二百公里,直逼郢都。一路上白起没有给养供应,全靠“掠于郊野,以足军食”,就是抢楚国人的粮食吃啊。这也并不奇怪,历朝历代的打仗,无不如此。白起提数万之众,纵横南楚,无可阻拦,经过一番史料失录的战斗,白起攻克了楚国经营四百年的历史名都郢都,天下震撼。接着,白起分兵三路,向西攻到夷陵(就是湖北宜昌,刘备火烧联营的地方。这里距离楚国早期旧都秭归甚近,历代楚王都埋在这里),白起烧了楚先王陵墓,以及祭祀的宗庙(宗庙是先王们从陵墓里出来吃饭的食堂);另一路军向南攻击,进入湖南,在洞庭湖沿区略地,收克城邑;第三路军,向东攻到湖北潜江、云梦等地。

白起率秦兵数万,在两年内,基本攻克了楚都郢城周围两三百公里宽阔的地区,占据了江汉平原。白起后来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分析了他所以能够如此得胜的原因:楚政治昏乱,导致“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既无良臣,又无守备。楚人咸顾其家,各有散心,莫有斗志”。许多楚的城邑都是没有抵抗而丢失的,楚王族则流窜到了河南地区的陈国(河南淮阳,原本是陈国,被楚灭后为县)。楚国失去西壁江山。

白起因伐楚攻大受封为“武安君”,和从前的张仪、苏秦并号。

楚国的战败,正在于它的政治昏乱。屈、景、昭等几姓楚国贵族们(都是从前王族的分支,所以称为贵族)世代包揽楚朝廷上的重要职务,当官全靠有个好血统,人才没有进身之地。这些贵族世家的子弟,世代把持着朝廷上的要职,“人才”只能从他们中间选。但这帮“人才”除了能抢印把子、争王位、占便宜、法外开恩、裙带请托以外,干不了什么好事。

楚国没有建立起秦国那种职业官僚政治,而是严重的传统的贵族政治。

这帮贵族们目光短浅,各顾私家利益,选材封闭,作风败坏,导致了整个政府昏聩无能,下层民众普遍不满。所以当白起打过来的时候“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楚人各有散心,莫有斗志”。

白起还说:“楚人自战其地,咸顾其家。”说明地方到处都是大家族封君的割据势力,各自占一片地方,“自战其地”,自保自家,互不援救,于是给了白起各个击破的机会。

当初吴起在楚国变法,也想改变楚国这种“大臣太重,封君太众,上遏主而下虐民”的贵族政治局面,但是夭折了,吴起被老贵族中干死了,最后遭到肢解。楚国从此开始走上下坡路,时间是战国初期。

楚顷襄王(楚怀王的儿子)被白起打跑到了陈城,也在大臣的帮助下,总结了自己的经验教训。楚庄王的后代,以“庄”为姓的“庄辛”同志提到了“亡羊补牢”一词,勉力他东山再举。庄辛还痛心疾首地指出了楚顷襄王滥授封君的错误。

确实,楚国封君中贵族所占的比例,在列国之中最高——而秦国则是功臣才受封封君(比如白起)。

更气人的是,楚顷襄王把自己的男宠也封了君。庄辛同志曾指出:“楚顷襄王在郢都被攻破之前,还出行游玩,左州侯,右夏侯,后面跟着鄢陵君和寿陵君。这些人吃着受封之粟,载着国库之金,和楚顷襄王驰骋游于云梦,专淫奢靡,不顾国政。早晚郢都必危矣。”楚顷襄王回答说:“先生老悖乎(脑子进水了吗)?请出国留学去吧。”把庄辛赶走了。

所谓州侯、夏侯、鄢陵君、寿陵君,都是楚顷襄王的宠臣玩伴,都是因为“面目佼好”而得到楚顷襄王宠爱,分别封在湖北监利、武汉、河南鄢陵、安徽寿县,都是富裕的好地方。从名字上看,鄢陵君、寿陵君未来还要侍奉楚顷襄王于地下,给他当陪葬,所以封号里都有“陵”字,就是住进王陵的意思——这俩美男也怪不容易的,死后还要当风流鬼。

楚顷襄王以私情滥封,导致了“群臣相妒、谄谀之臣用事(比如跟车的这哥四个),良臣斥疏(比如早年放逐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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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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