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前,李默庵师就配备有平射炮,这玩意专打坦克,可惜的是炮兵拉着火炮,走得慢,还没到,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坦克碾人吧。
在黄埔一期生中,一直流传着“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的说法,李默庵说文超不过贺衷寒,论武比不了胡宗南,但他来个折中,自称“能文能武李默庵”,于是排到第三位去了。
危急时刻,“能文能武”倒也不含糊,李默庵灵机一动,想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绝活——火攻之术。
先找出汽油,装在瓶子里,然后站在高处,看着坦克冲过来,呼地一声甩过去,正好砸在坦克上面。
此时再扔手榴弹,把汽油给点着。
这招纯粹是无法之法,属于用瞎猫去逮死老鼠:有的瓶子没砸准,有的手榴弹没投中,或者干脆瓶子也砸到了,手榴弹也投中了,却偏偏火点不起来。
李默庵连手心都捏出了汗,我仅仅想杀一只鸡,来吓退一群猴而已,难道上苍就不能成全则个。
这么优秀的黄埔生,老天爷好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所以在扔了数不清的瓶子和集束手榴弹后,终于有倒霉的“鸡”中奖了,一铁家伙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瘫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虽然只有一辆,但其它那些辆立马被吓住了,以为中国军队使上了秘密武器,顿时扭头就跑。
日军坦克退回去后,老远拿望远镜一看,什么秘密武器,不过是汽油瓶加手榴弹,示威人群对付治安丨警丨察的战术嘛。
这个气。
把坦克集中起来,这回不冲你个落花流水,决不轻易收兵。
可是这回真正的克星却来了,利用日本坦克撤退的间隙,李默庵不仅得以重新巩固阵地,还迎来了他引以为豪的重磅武器——战车防御炮(战防炮),德国的。
其实只有一个炮兵排,统共两门炮,却已经够了。
坦克进入射程,放!
连放两炮,无一命中。
李默庵火透了,直接督阵的营长更是把枪对准了炮兵排的排长:给我瞄准了打,再打不中,小心你的脑袋!
那个排长二话不说,抢前一步,推开炮手亲自掌舵。
到底是老炮兵,虽不是把把能中,但五发炮弹过去,就直接削掉了四辆坦克的脑袋,命中率高得惊人。
日军坦克一共十几辆,一家伙被打掉这么多,其它的哪里还敢再胡乱耍酷,都匆匆退了回去。
由于这个战防炮排过于惹眼,成了众矢之的。
坦克退下来,日军大炮和飞机却盯死盯牢了他们。飞机帮助测点,大炮负责轰击,只十几分钟时间,炮兵阵地就被炸得光光的,炮兵排连人带炮无一幸存。
鬼子咧着个嘴乐了,开着坦克再次冲击。
关键时候,李默庵身后杀出了一个刘戡刘疯子。
在长城抗战时,刘戡吃坦克的亏最多,一个德械师都因此给打残了,所以也最恨这些铁乌龟。
有经验跟没经验不一样,有防备跟没防备也大有不同,李默庵带上来的是一个炮兵排,刘戡却拉了整整一支中央军炮兵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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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个营,其实也只有12门日造大炮,而且不是像战防炮那样的平射炮,是掷射炮,坦克一直在不停地移动,炮弹沿着抛物线飞,根本瞄不准,不是甩得太远就是扔得太近。
刘戡和李默庵一样,在黄埔学的都是步兵,碰到这种情况就是再着急也没用,因为这不是他们的专业。
专业活就是得由专业人员来干。
炮兵营长赵纪三(黄埔6期)虽然与刘李隔着5期,在资历上差得很远,但人家在军校里学的却是炮科,懂行。
你不是会乱动吗,我让你动弹不得。
他用八门炮封住坦克前进路线,铁乌龟脚步一停,另外四门炮随即定点打击。
这一下,一打一个准。
一共八辆坦克,毁了三辆,另外五辆撒腿就跑。
有炮兵排的例子在那里,鬼子不怕,再调大炮轰嘛。
可是轰不着。
赵纪三在设置炮兵阵地时,就选好了位置,他的阵地除了留条出入小路外,前后左右竟然全是悬崖峭壁,飞机在上面飞半天,也测不准这个弹着点。
飞机测不着,炮兵更是抓瞎,结果炮弹再多,都是往山谷里扔,连个响声都听不见,弄得日军炮兵十分纠结。
炮弹也要拿钱来买,还是先不开炮吧。
日军炮兵的心情,赵纪三体会到了,并且他认为,日军不开炮不好,让我怎么找你们啊。
于是赵营长通情达理地安排了一个新的娱乐节目。
这个炮兵阵地打不着是吧,不能怪你们瞄得不准,主要还是飞行员眼神太次了,我给你们想办法。
他在附近挖了三个洞,里面放三个兵。
这三个兵很特别,他们不带枪,也不放炮,只是在身边各安两样东西,一架电话机,一堆手榴弹。
电话一响,真阵地上传令过来:炮弹已经准备好,可以了。
这当兵的得令后,就朝悬崖上空扔一枚手榴弹。
单个的手榴弹一开花,目标很明显,日机飞行员和日军炮兵观测点都把眼睛瞪圆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谁知道那是手榴弹啊,都以为是中国炮开火了呢。
日军大炮又欢畅起来,拼着命朝悬崖扔炮弹。
赵纪三拿着望远镜,终于发现日军阵地在哪个位置了。
他不用飞机也找到了自己的弹着点。
这边12门炮都集中这个点猛轰,一下子就把日炮给打哑了。
靠技术吃饭的赵纪三赖此成就,遂有神炮手之名,不仅是师长刘戡,连卫立煌都对之刮目相看,特委任其为左翼兵团炮兵总指挥,其后上来的晋军野战炮营均归其掌握。
在左翼阵地上,李默庵和刘戡轮番御敌,以德械部队的战力,再加上神炮手,也仅保得阵地不失。
白水本是一村庄,但鲜血却将这一小小的方寸之地都染红了,到忻口战役结束时,两师在这里已伤亡一万人以上,退下来后一看,每师不足三千人,等于从师变成了团,而且里面相当一部分还是整补上来的新兵。
板垣在压住左翼军后,得以将攻击重点重新转向中央区域。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这里他将遇到一个新的强硬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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