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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元消停了,有人却不想消停。

比如那个一直在“孤单地寻找我的家”的庞炳勋。

这瘸子其时也在北平,晚上便跑过来找萧振瀛,旁敲侧击,说有件大事,你为什么瞒着兄弟,不肯相告呢。

萧振瀛很奇怪,我有什么事不告诉你啊?

庞炳勋嘿嘿地笑了两声,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拿过来一看,却是:宋倒蒋独立。

看出来了,这位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混水摸鱼的。

萧振瀛当即矢口否认。等对方走后,他想来想去不放心,特地托人带信给老蒋:华北这里,宋韩虽已暂时揠旗息鼓,但并不表示可以万事大吉,想乘虚而入的仍然不乏其人。

因此之故,对两广“决不可用兵”,能政治解决就政治解决,否则的话,华北的情形还很难说,到时中央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由于萧振瀛的再次出手,第三波“华北自治”高丨潮丨至此已完全烟消云散,松室忙了半天,仍然只能无功而返。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在萧振瀛帮助宋哲元摆平内忧外患后,后者却反而加重了对萧振瀛的疑虑。

很奇怪吗?一点不奇怪。

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秦德纯。

如果把宋哲元比作刘备的话,萧秦二人大致可算作是卧龙和凤雏,尤其萧振瀛,很多29军的老人都把他视为是军中当仁不让的“诸葛亮”。

《三国演义》对卧龙和凤雏的真实关系毫不避讳,那就是凤雏常欲与卧龙争功。推荐他们俩的水镜先生说得没错,二者之中,得一可安天下。不过我还可以帮他老先生补上后面一句:若是得两,天下就要打架了

庞统尚且难容孔明,何况总是被萧振瀛压着一头的秦德纯。偏偏秦萧二人性格完全相反,一个“工于心计”,一个“豪放大略”,一个“阴柔”,一个“刚烈”。在平时的相处中,萧基本上是不提防秦的,有什么话都会当着他的面讲,然而秦德纯却并非如此,最后通过他传到宋哲元耳中的,往往都是对萧振瀛的不利之辞。

当时对萧振瀛的形象具有极大杀伤力,也使宋哲元对萧产生极度反感的一件事,便是萧振瀛为母祝寿,坊间传闻他的排场竟然超过宋的数倍,此事宋哲元始终耿耿于怀。

但据西北军元老闻承烈向人透露,其实这是秦德纯在其中大做了文章。

闻老久历人事风霜,一双老眼果然是雪亮透彻。

另外诸如“萧在军中,手头很大,跟将领们拜把子,拉关系”,以及萧振瀛“言过其实”等流言,除了松室、齐燮元之流不停煽风点火外,也同样少不了秦德纯的一份“功劳”。

作为自家兄弟,秦德纯的话自然更容易为宋哲元所相信和接受。

结果就是如此:萧振瀛的事情办得越成功,对“同殿称臣”的秦德纯的威胁就越大,特别在萧“失宠”之后,秦更不容许萧有翻身的机会。

在国人性格深处,某些丑陋总是一再重复。

翻翻史书,其实我们从来都不缺智慧,只是这些智慧大多不是被放在治国理政,抗御外侮上,而是被大量地用在了给自己人下绊子上。

此非千古以来之悲耶!

(682)

萧振瀛有功不得赏,更不得用,真真假假为他抱屈的人就来了。

新任天津市长张自忠亲自来到香山,陪着萧振瀛一住就是五天。

五天里,张自忠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宋哲元做得太过分了,我看不过去。等着,两个月之后,我要不让他滚蛋,就不姓张。

萧振瀛哭笑不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武人都喜欢学着政客搞计谋了。你张自忠的这一手,我会看不出来吗。无非就是要利用我萧振瀛,达到对付宋哲元的目的。

吃萧振瀛这碗饭的,要在春秋战国时那都是标准的纵横家,一般人在他们面前比划这个,纯属班门弄斧。

当着张自忠的面,却还不能这么说,萧振瀛只能拿早已过时的“兄弟大义”来推托。

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这样。为了国事,为了义气,我“甘愿牺牲”。

见萧振瀛“死不改悔”,张自忠又去“串连”另一拨,也就是冯治安、赵登禹那些人。

这些人跟萧振瀛的关系更铁。大家都聚到萧振瀛这里,吵吵着要推他为首,举兵倒宋。

萧振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使不得。

不是说没有力量倒宋。事实上,当时萧振瀛只要愿意,倒宋是很有把握的。除了张冯赵之外,29军的骑兵部队都是原来的东北义勇军,那是当初萧振瀛招抚过来的,又是他的家乡子弟兵,只要他登高一呼,自会应者云集。那样的话,宋哲元手里仅凭一个刘汝明是抵挡不住的。

可是如此一来,29军内部骨肉相残不去说它,更会引狼入室,使华北丧于日人之手,而这是萧振瀛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继续留在华北处境尴尬,萧振瀛便以去京开会为由,向宋哲元辞行。临行之前,他流露出想留在南京的想法。可是宋哲元却马上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不行,你不能留中央,甚至不能留在国内,只能出国。

潜台词就是,我无法用你,别人包括老蒋也不可用。

这宋哲元毕竟是武人出身,他的胸襟和气量比“铁算盘”阎老西还差得很远很远。

在山西军政系统中,阎锡山和他属下的徐永昌向有隔阂和矛盾,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徐永昌既“胸怀天下”,有时自然会有意无意地“帮”着中央说话,这让老阎很不满。徐永昌感到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便不想再呆在山西。正好老蒋倒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有意招纳,就出面请他去南京担当要职。

老阎开始很不乐意,不过接着一盘算,反正自己留着也不能用,何不就此做个顺水人情,这样今后“朝中”还可以多一张熟面孔呢。于是痛痛快快地放了人。

阎徐尽管分手,却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后者甚至一度成为蒋阎之间的缓冲,不能不说老阎为人处事确有其高明之处。

宋哲元不是阎老西,他无论如何扭不过这个弯。

(683)

此时的萧振瀛痛苦至极。也许他在内心里还曾寄望过宋哲元能挽留他,未曾料想对方不仅无此表示,还非要逐他出国不可。

29军,心血所铸成,到头来自己却被第一个鸟尽弓藏,扫地出门。这就是一切有功之臣的必然结局吗?

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欢笑还是眼泪,到最后或许全都会失去。

确实是我该走的时候了(“是余将行矣”)。

临行之前,萧振瀛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这支军队和华北之安危,尤其“举兵倒宋”一说令他后怕,所以他要最后给宋哲元留一个安邦之策。

你把军队交给冯治安负责吧,只有作这样的布置,纵算离去我也能心安。

萧振瀛这一安排有其机巧所在:一方面以冯制张,另一方面,通过把冯往上抬一抬,亦可打消他参与“造反”的念头。

宋哲元此时对张冯“躁动不安”亦有所耳闻,而且他也知道萧振瀛这么说并未搀杂多少私心,全是为他着想,因此郑重地点了点头:都听你的(“悉由汝安排”)。

萧振瀛很欣慰,这样就好,我们毕竟兄弟一场,如此我就放心了(“可**矣”)。

终于又听到了一声“兄弟”。

可是如今不是兄弟惜别,而是兄弟相逼,相逼之甚,竟不能容对方在海内有尺寸栖身之所。两人从此只能形同陌路,咫尺天涯。

还能记得八拜结交时的山盟海誓吗?还能记得29军初创时虽然艰苦卓绝,但你帮我扶,同甘共苦的情景吗?还能记得一个曾是心腹手足(萧振瀛),一个曾是长兄骨肉(宋哲元)吗?

一切都是飞花,一切都是流水,一切都会成空,一切都不能作片刻的挽留。

奈何,奈何。

最后时刻,萧振瀛再次进言宋哲元:29军诸将,可令张自忠在前,刘汝明殿后,冯治安居中,如此应变,可保无忧。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望各自珍重,大家好自为之吧。

言毕,萧振瀛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不由泣不成声,一旁的宋哲元亦倍感伤心,呜呜地痛哭起来。

哭,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第一次,然而以这次最悲痛,最真实,最震撼人心。

说离别,离别就在眼前。他们二人都不会想到,等到重新聚首见面的时候,世界已变得让他们自己都不可想象。

29军的很多老兵,特别是骑兵师的人后来都说,萧振瀛如果不走,听从张冯赵的话,是“可以改变历史的”,那样的话,华北和29军就会是另外一种处境了。因此,他们“到今天”都认为,萧振瀛的离开,是他本人“历史上最大的错误”。

然而伤心人总是别有怀抱,在那个时候,当事者又能有多少更好的选择呢。

萧振瀛虽走,但他留下的“锦囊”还是受到了宋哲元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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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与正面抗日战场有关的那些事)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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