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振瀛的这一谋略,可以概括成一句话:“与其叫真汉奸出来卖国,莫不如29军出头控制冀察”。
倒过来理解,就是29军控制冀察后,一定不会做“真汉奸”,也一定不会卖国。
何应钦听罢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我请示了再给你们回音。
把事情给老蒋一说,后者半天没吭气。
(659-2)
(659)这一段始终传不上来,终于明白,可能又是有个敏感词。中间有一个词本来很正常的,大概是被系统当成了少儿不宜语言,最后将该段拆分为二,又去掉这个词后,才传上来。
何应钦对秦萧二人坦言,自己到北平来,并无任何夺权之念,只要宋哲元能在这里挡住日本人,完全可依照出发前拟定的原则,建立政委会,推宋哲元为首。
事到如今,萧振瀛也只有实话实说了,他告诉何应钦,自己“主公”的要求还不仅限于此。
何应钦吃了一惊,那他还要什么?
希望能够让我们掌控津冀(天津和河北)。
何应钦愣住了。
原来这才是全部症结所在,宋哲元不光是怕他何某人抢权,还要进一步把别人的地盘都收入自己囊中。
太过分了吧。
随何应钦一同北来的陈仪马上问萧振瀛,外界说日本人也支持宋哲元在华北当头,那他是不是真的跟日方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萧振瀛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事。他说,自己一直盯着,绝对不会允许29军内出现这样的情况。
同时表明自己的心迹:我萧某出自东北,与日本人势不两立。如果我整天想的不是挽救华北,收复家乡(东四省),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回去见父老儿孙?
说着说着,他还流了眼泪,把自己的信誉抬了出来:“蒋委员长”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在“拥宋主冀”的整个过程中,萧振瀛的心理确实是极其复杂的。
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倘若华北一定要有一个人出来做头,你不可能要求他去拥护“宋阎韩商”中除宋以外的任何一位,其中也包括与29军完全没有瓜葛的阎锡山。同样,如果要选一支部队出来控制华北,他也当仁不让地会把29军推上去,就像当初东奔西跑,费尽周折去老蒋、张学良那里做说客一样,一切都是为了29军。
在他看来,29军是其事业所系。某种程度上,包括他和秦德纯在内的29军高层,对宋哲元来谋取29军利益的最大化的做法,当时都是赞成,或至少是默认的。
可是在“逆取到手”后,又决不能做汉奸,不仅不能做,还要把抵御日本人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
萧振瀛曾经从29军的角度出发,对人进行剖析:如果你真躺到日本人的怀里去,那是要遗臭万年的,子孙后代都要跟着挨骂,而且一旦做了汉奸,别以为日子好过,事实上会更加难过。
为什么呢?
日本人会看不起你,认为你贱,可以“任意狎侮”,到时你将穷于应付,里外不是人。
所以只可表面应付,决不能真当汉奸。
对于“中央”,我们在“自治”之前当然要跟他斗,但如果他把你要的都给了你,就不能再窝里斗了。因为只有背靠“中央”这棵大树,我们才有真正的实力对日本人做到寸不不让。
萧振瀛的这一谋略,可以概括成一句话:“与其叫真汉奸出来卖国,莫不如29军出头控制冀察”。
倒过来理解,就是29军控制冀察后,一定不会做“真汉奸”,也一定不会卖国。
何应钦听罢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我请示了再给你们回音。
把事情给老蒋一说,后者半天没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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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津冀都交给29军,宋哲元就成了华北绝对的number one,在“宋阎韩商”中独占鳌头,到时候他如果真要跟中央对着干,是完全有资本的。
不行。
何应钦劝他,现在大敌当前,必须先使内部一致,然后才谈得上对外。现在授大权于宋,实际上也是把华北责任交给了对方,而且萧振瀛也当着面承诺了:既受国恩,当以死报。
用现代语言形容,这就叫责任与义务相匹配。
老蒋甚费思量。
此前中央军在南京附近举行的军事演习,并不完全是演戏给华北巨头和日本人看,借机检验宁沪杭国防工事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内容。
两年了,那里搞得怎么样呢。
检验的结果是并不让老蒋满意。
工事是弄得大致有个模样了,可是如果拿长城抗战时的标准来看,还是顶不住日军的炮弹,而且看起来跟我们自己的防御武器还不怎么太匹配。
这时候,原先在蒋唐战争中和老蒋作对的唐生智、蒋百里都已投在他麾下,唐蒋虽不以实际战阵见长,但一个出身保定军校第一期,另一个是保定军校校长,师生二人在宏观战略上都要较当时的一般战将为高。
老蒋请蒋百里帮他制订第一期国防计划,派唐生智去组织演习和继续构筑工事,并让后者注意改进,以免工事到时“分歧不能实用”。至于朱培德,则集中精力抓整军备战。
显然,各方面的军事准备都还欠着火候。此时要是耐不住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老蒋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也罢,退而求其次,就照你说的办——商震可以安排他辞职,到河南去,把河北让给宋哲元。
何应钦回来把方案跟萧振瀛一讲,后者一转述,宋哲元也不是个糊涂蛋,知道这已是中央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马上点了头,答应下来。
他让萧振瀛去问一下日本人,这个方案行不行,算不算“自治”成功了。
萧振瀛拿着方案来到天津,问多田骏与土肥原能不能就此收手。
看了方案,土肥原却还不愿意善罢甘休,仍想提出更多苛刻的要求。但这时候他收到了东京发来的训令。
广田告诉他,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政委会就是咱们费尽工夫想要的那个华北自治机构,同时英美都在那里瞪着眼睛看,还是见好就收吧。
想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土肥原这才点了头。
把一切都交托出去,何应钦在华北已无事可做,真正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只能打道回府了。
临行送别的那一天,宋哲元终于出现了,两人见面客套了两句后,彼此就再也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切已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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