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点击屏幕中间,控制栏“主题”可以切换皮肤和字体大小!

“吓”也没起到作用,第一次谈判没有取得任何结果。

之后的谈判,日本人再也不用“蒙”和“吓”这一套了,高宗武豁了一把出去,反而在谈判中帮了自己的忙。

接下来就谈通邮的“纯技术问题”。

既然是通邮,那就涉及到办理邮务的机构,而这里面最难的就是通过什么样的机构。

中方主张在长城口建立一个专门的商业机构运营邮政,以避免与伪满邮局打交道。这本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是日本人的目的不在于真正解决问题,而是要在这里面变出花样来,所以他们要求由中“满”双方邮政局出面,而这显然不那么“纯技术”了。

高宗武当然不肯答应。

双方谈判就这样“僵”了下来,而且一“僵”就是两个月。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他可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由“僵”而“拖”,在软硬兼施都没有达到目的情况下,不惜当面向高宗武发出威胁式的摊牌:你说吧,“行”还是“不行”,一句话的事。

高宗武冷静解释了一遍中国的立场,然后明确答复:不行!

日方代表没想到对方如此有种,敢这么“直挺挺”地对他们“说不”,当时就呆住了。随后宣布谈判完全破裂,再没什么可谈的了,然后扬长而去。

谈来谈去竟然谈“崩”了。这个结果让黄郛也没想到。前面高宗武临危不惧,毫不怯场的态度他很赞许,能拖上两个月也可见水平,可是真弄“崩”了又不好了,因为这显然不符合“不能冒险”的交涉原则。

高宗武一出谈判会场,还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是成功的,黄郛会因此夸奖他,未曾料想后者摇了摇头,大有不以为然的样子。高宗武顿时来了性子,当即对黄郛说,如果产生后果,责任全由他一个人承担。

那意思,你们是不是都怕了,我不怕。

黄郛看着眼前这个愣头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他旁边的殷同嘀咕了一句:这种谈判是出不了英雄的。

我们不能因为殷同后来真的成了汉奸,就完全否认他当时代表中方立场且争取国家权益的努力。实际上,从前期他负责的谈判来看,此人称得上是精明无比,仅谈判技巧一项,就远非初出茅庐的高宗武所及。

用黄郛的话来说,大家来进行这些谈判,就是为国家“唱戏”的,仅仅是戏唱得好不好,够不够水平的问题。

可是高宗武并不愿这样理解。自己勇敢地对日本人说出了“不”,不仅得不到同僚的肯定,反而还挨了批评,心里面真是又委屈又窝火。黄郛老前辈的资历和身份在那里,他不能明顶,对殷同就不那么客气了:你不是笑我想当英雄吗?告诉你,我离开南京之前就没想过要做英雄,更不会靠日本人来当铁路管理局局长。

后一句话明着就是讽剌殷同的,亦可见高宗武之年轻和不顾场合的意气用事。

(599)

在这段时间里,日军并没闲着,仅天津驻屯军就举行了两次军事演习,寻衅打架的腔调一览无余。黄郛非常着急,希望作为谈判主角的高宗武能够退让一点,以便重启中日谈判,缓和华北的紧张气氛,但高宗武就是不听他的。由于意见不统一,后者甚至还给汪精卫发了个电报,说黄郛对中央不满,这样的话,他只好收拾行李回南京去了。

此时正好老蒋到北平协和医院检查身体。黄郛便希望老蒋能出面劝劝高宗武。老蒋果真两次召开高宗武,不过并没有劝,连责备的话都没有一句。

老蒋待部下的态度是看人打发的。如果你是军人,哪怕是黄埔嫡系的,不管职位军衔有多高,都可能弄得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据说曾有一位旅长被他召见,尽管做了些准备,见了面后还是紧张到浑身索索发抖,嘴唇机关枪一样突突地抖个一停,连一句完整的话也答不上来。老蒋还纳闷呢,以为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对方冻得受不了了,于是便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衣服,用关心的口吻问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没曾想,不问不要紧,一问这挺大一个人竟然当场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把老蒋自己都闹了个大红脸。

出糗的还不止他一个。另有一位师长,本来老蒋是想升他官的,他自己也做足了功夫,所以见面时基本没出什么纰漏。可是就因为精神放松了那么一点点,出门后一个不小心,差点滑倒在地。老蒋看见了,就说此人沉不住气,不堪大用,从此再也不提升迁的事了,你说惨不惨?

然而如果你是文人,那就另当别论了。老蒋深谙跟文人打交道的秘诀,这些人好的其实就是一个面子,你只要满足他们这个虚荣心,找你麻烦的人就少,否则的话,对方虽然没有枪杆子,那笔杆子和嘴皮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对高宗武,老蒋也大抵是把他当成一个恃才傲物的秀才对待的。同时,这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老蒋处理对日交涉上的矛盾心理,即既不想得罪日本人,又要在国人面前显示自己“强硬”的一面:与黄郛的政整会属于中央派出机构不同,高宗武代表的是外交部,直接就是中央,怎么能不体现一下“国家之正气”呢?

高宗武认为老蒋对他是默许和支持的,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老蒋在医院里跟黄郛还有更深一层的谈话。

此次谈话有一个重要的背景,那就是在察哈尔——29军的地盘,突然发生了张北事件(第一次张北事件)。

张北是张家口北面的一个小县城。这年秋天,日本天津驻屯军包括参谋川口清健等一共八个人,从张家口出发,说是要到从多伦去“旅游”。经过张北时,城门口的29军卫兵要他们接受检查。

在中国人的地界,接受中国人的检查,这本来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这几个家伙却愣是一口拒绝,碰都不让卫兵碰一下。卫兵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一走了事,双方各不相让,争执不休。后来有一个军官过来进行了现场调解,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挥挥手让他们走人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知道日本人都是刺儿头,29军已经不与纠缠,大开方便之门了。可是就算你不想惹事,人家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理由就是:你们侮辱了“皇军”。

(600)

先是日本驻张家口领事馆向张北驻军提抗议,接着北平公使馆又直接向宋哲元本人提抗议,层层加码,上纲上线,硬是把芝麻绿豆大一件小事“炒”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宋哲元除了派张北驻军的最高指挥官赵登禹向日方道歉外,又撤了一个连长的职。

黄郛说过,日本人的一个特点就是欲望无穷。

什么叫欲望无穷,就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快马加鞭,一直要往前赶的。

光这些就够了吗?

不!

张家口特务机关长松井源之助又提一条,那就是29军必须全部退到长城里面去。

幸好这回宋哲元学聪明了。他说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得由中央做主。

如此一拖,就把事情给拖黄了。

仅仅履行一下正常的检查手续,就被敲了这么大一个竹杠,老蒋听得暗暗心惊,想体现一下“国家之正气”,其实就是顾一下面子的想法大大动摇。

在询问黄郛,得知通邮谈判已经因破裂而中止时,他也着急起来。

黄郛进言,如果双方一直陷于这种互不接触的状态,于中方最为不利(“久僵终非至计”),并不是说你不跟他往来,不谈下去,他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于局部而言,通邮这件事也不可能永远这样拖下去,终究是回避不了的。

只有打开僵局,保持对话,我们在华北才能坚持更长的时间(“尤信於大局必有裨益”)。

老蒋终于明白了,面子和现实之间,他只能选一样,而不可能二者得兼。

那就只有让步了。

双方重开谈判,中方不再提建立商业机构的方案了,同意邮务可由双方邮政机关办理,但必须在山海关和古北口各设一个邮务代办所,以避免与伪满邮局直接接触。

这已是中方能答应的最后底线,日本人知道再逼下去也没有用,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尽管如此,由于日方居心叵测,到处夹枪带棒,所以谈判的推进仍然十分艰难和缓慢。最后南京政府只好派外交部次长唐有壬亲临北平督阵,高宗武在里面谈一步便和他打一个电话,这才得以把议程谈完。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12月15日,在双方均未签字的“谅解备忘录”的基础上,中日正式通过通邮协定。至此,通车通邮谈判全部结束。

不久以前,我看到过一位学者关于通邮谈判的论文,其中论及中方的谈判代表表现过于呆板,转圜不够,而日本代表明显“技高一筹”云云。

我以为这有点雾里看花的味道,因为这已不是双方外交家的职业素养问题了。换个情境来看,假如我们也占领了日本的北海道,并有兵锋直指东京的可能,我就不信他有什么办法做到“技高一筹”,真这么有能耐,他们为什么不在同样高手云集的国联会场露上一手,而要弄得一败涂地呢?

文中还谈到,黄郛作为“第三者介入”,影响了主谈代表高宗武的决策。但在我看来,黄郛介入实出于无奈,他是华北政局的主持者,首当其冲的责任就是避免因谈判破裂而危机扩大,乃至影响全盘大局(“所争者小而所失者大,为国家计,绝非至策”)。

高宗武在晚年回忆通邮谈判时,说他和黄郛在观点上确实存在着“太多矛盾”,一老一少经常发生言语冲突,但他仍毫不讳言,黄郛其人“非常爱国”,而且谦和勤奋,在经验和能力上都让他印象深刻。

(601)

八千里路云和月(与正面抗日战场有关的那些事)》小说在线阅读_第239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关河五十州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八千里路云和月(与正面抗日战场有关的那些事)第239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