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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方面自然也对第一条原则不舒服,不过此时无论是决策层还是外交层面都已达成共识,即裁决报告大致符合中方利益,可以接受。

一个大光其火,一个愿意接受,委员会知道满洲不是上海,凭自己的本事难以摆平,只好把裁决报告提至国联大会,由大会来进行裁决。

1933年2月24日,决胜负。

最后除述没有什么,无非是中日双方表明态度。和先前一样,日本死也不认可,中国则是无条件接受。

妙趣横生的是辩论部分,可以看出,日方代表不仅长篇论述不行,在辩才方面也大大逊色于中国外交家。

当天中方出场的仍然是首席代表颜惠庆。

颜惠庆举“田中奏折”为例,来说明日本对东北早就抱有领土野心。

“田中奏折”上面的那两句话确实很有杀伤力,即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而要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

如果这两句话属实,那就证明“九一八”事变、“满洲国”都是日本政府在蓄谋已久的情况下制造出来的。

我们现在知道“田中奏折”极可能不是田中亲笔,“九一八”事变实际上是关东军主谋,但当时“田中奏折”在民间流传很广,一时难辨真伪。

松冈当然也清楚这件事。不过他自己不可能是亲历者,田中当大臣做首相的时候,他还在满铁混饭吃呢,所以也是道听途说。不过他这时候倒来了机灵:“田中奏折”是给天皇看的,看完了就得收在皇宫档案里,不能外传,我们报纸也没登过,上级传达的文件里又没有,他们中国人怎么可能知道?

这小子以为抓到了把柄,马上反戈一击,说压根就没这回事,不能红口白牙诬赖好人,你得有证据。

颜惠庆有证据。

松冈愣住了,难道他们还有复印件,不可能啊。

颜惠庆拿出的是松冈本人的大作。

这兄弟估计没事做也喜欢编书混稿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制造噱头,他在书中提到了连自己也没见过的“田中奏折”,而且不久之后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人家拿着他的书问他,你说没有“田中奏折”,那你怎么把这事说得活灵活现的,难道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松冈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胡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瞬间失去记忆。

颜惠庆哼了一声:你们日军在满洲的所作所为,就是按照“田中奏折”去做的。

冤哪,松冈有苦说不出,只好任对方发挥。

辩论结束,大会主席将裁决报告付诸表决。

最后结果完全没有超出大家的预想,除日本1票反对、泰国弃权外,包括中国在内的42票赞成。决议以压倒性多数通过。

中国赢了!

但这时候日本做出了让所有人都诧异万分和始料未及的反应。

(326)

此时会议还没结束,松冈走上台读了一段声明,大意就是既然你们不帮我,老子不玩了(“与国联合作之努力已达终点”),朗读完毕,又用日语咕嘟了一句“萨有哪啦!”——这句我懂,小鬼子经常说,就是再见嘛。

众目睽睽之下,他真带着日本代表团一行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史料上记载,松冈是“脸色铁青”地读声明,“微笑”着退场的。

这小子一定以为他很有种:日本也可以说不!

与会代表面面相觑,都被日本人雷倒了,不就是没投你票吗,这算什么,耍大牌?

暗自偷笑的只有中国代表:投票结果都出来了,难道还怕你不认帐。

其实松冈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初内田把松冈作为“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派出国那是寄予厚望的,要他巧为斡旋,改变不利提案,至少要让国联承认“满洲国”的“合法性”。

松冈一拍胸脯:没问题,你就瞧好吧。

谁知道结果会这么惨,来了以后什么都没改变,讲,讲不赢,辩,辩不过,最后弄了个比分,还是42比1(要不是泰国人给了点面子,就是43比1了),简直就等于集体来丢丑的。

眼看败局已定,出来时又吹过老牛,这个样子回去岂不是声名扫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怎么办?

松冈用他的行动作出了回答。

我相信,作为外交人员,松冈不会完全不考虑他此举的后果。表决失败,那是全世界不给日本面子,而选择退出,却是日本不想再给全世界面子。

日本跟全世界比,谁大?或者说,二者之间,谁更不敢得罪谁?

看看我们自己与高山大川的对比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的超级牛人还是有一些,比如说中国的秦始皇,这哥们有一次渡湘水,被风挡着,过不去,他就发了性子,说是湘君女神在挡他的道,于是发三千囚徒上山砍树,把树砍得光光的,以此作为报复。其实,他这也就是做给身边人看看的,小孩子把戏而已。

你敢真得罪湘君吗?人女神要真跟你过不去,直接把船打到湘江里去淹死你,什么千古一帝,逃都逃不掉。

其实日本朝野还是有明白人的。

在日本代表团出发前,一位评论家就刊登了一封公开信,希望代表团成员能够“牺牲个人一时之荣誉,为国家谋取百年之福,而不可牺牲国家前途,以谋个人之成功,博一般浅见者之喝彩。”

元老西园寺在给松冈饯行时也特别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管结果如何,不要做退出国联这样的冲动之举。

当时,松冈满口答应。但临到头来,还是没有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小我与大我之间,松冈最终选择了前者。

要成为一个一流的外交家,并不是光会煽情就行啊,在这方面,松冈君真是连培养的价值都没有。

如果往前倒数,日本的外交界也不是没出过识时务的,明治时代就有:陆奥宗光和小村寿太郎。

(327)

中日甲午战争之后,英法俄忽然提出来,要求日本放弃辽东半岛。当时日本舆论界一片哗然,认为辽东半岛是“帝国军人流血得来的,怎么可以随便放弃”,时任外相的陆奥在审时度势后,却表示可以接受,让满清政府掏银子赎了回去。日人皆称其为软弱无能。可是后来才知道,如果当时不软这么一下的话,不仅辽东可能保不住,连中国的银子也别想。

十年以后,出了一个小村寿太郎。

那是在日俄战争的末期。日俄进行谈判,结果实际上是日本做出了让步,打了半天,死了那么多人,损失了白花花好多日洋,只讨得一个旅大和南铁,还不算它自个的,属于租房子用。

日本老百姓哪答应啊。谈判的家伙是白痴啊,我们都打赢了,为什么不把老毛子的中东路全夺过来,还有西伯利亚什么的也割让给我们,顺便再让他们赔钱?

全国各地到处是一片反对讲和的呼声,大白天的,还有人提着灯在街上游行喊口号,那意思就是准备给外务省的人送终了。

主持谈判的小村外相一声不吭,坐着船回了国,到家见到儿子,冒出一句:“原来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早就被(示威的人群)打死了。”父子相对而泣,无语凝噎。

完了,日本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场战争不是人家俄国人撑不住,是自己先撑不住了,参战日军其时已达极限,连弹药都快用完了,再打下去根本就没有一点取胜的希望。

于是,陆奥和小村便成了日本外交界“忍辱负重”的典型。

不过你也不能全怪松冈不学习前辈好榜样,关键是环境和气氛不一样了。明治时代,日本政府还有个政府的样子,知道进退的道理,民众也没那么狂热,当然各种类型的愤青更没这么多,到了松冈这个年代,你再“忍辱负重”试试看,等着挨枪子吧你,犬养毅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更何况松冈本人就是靠“肌肉男”的形象混饭吃的。

玩造型归玩造型,你别看松冈退场的时候一副男子汉敢作敢当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挺虚的。毕竟是完败嘛,骗不了内行。所以他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国后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心里也早就打了腹稿,编好了“自己的失败”、“向国家谢罪”这些话,时刻准备在国人报以老拳或扔臭鸡蛋过来时装一把孙子,讨一回饶。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本国内早就一片欢腾,那调调就像是日本得了42张赞成票一样。

松冈的丑态表演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刊登着赞颂他的话,特别是松冈的那几处比较拉风的动作和语言都得到了细致入微的放大描述——

就在各国“群魔乱舞”之际,我们的松冈勇敢地喊出一句“萨有哪啦”,真是帅呆了。

国联“不顾正义舆论的反对”,“悍然”通过裁决报告,我们的松冈毅然决然当场退出,没给这伙人以任何可乘之机。

我们的松冈……

这么说吧,现在日本终于出现了两个民族英雄。

一个是石原。

另一个就是他:松冈洋右!

(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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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与正面抗日战场有关的那些事)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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