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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双方铁甲对铁甲,钢刀对钢刀,虽未全胜,但至少是没让日本人占到什么便宜。

本庄繁为此曾忧心忡忡,认为如果东北军都照这个样子抵抗,“将会发生事变以来未尝有过的大会战”,仅过一条大凌河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由于张学良军开始了积极的军事行动,锦州方面的事态异常紧张”,关东军不得不坐下来重新检视自己的战前准备工作。

可是本庄繁多虑了,因为少帅只是冲动了那么一下下,很快他就不“积极”了。

收复东北没戏,坚守锦州可能把自个的老本拼光。

想来想去,终于做出决定:撤。

为了这个决定,他会后悔终生吗?

因为这不同于“九一八”,那时他可以说,自己没有心理和行动上的准备,分不清日本人究竟是想找茬砸场子还是要抄他老家。

这个时候,也没有谁会再提出来,让他“绝对不抵抗”。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他自己。

他不应该忘记,张作霖的陵园还没完工,老爷子的尸骨都未及迁葬,且祖宗祠庙,一朝辞别,何日可归。

他不应该忘记,处于日寇铁蹄蹂躏下的东北父老,没有一天不翘首西望,期盼王师北上,收复失地。

他更不应该忘记,将帅的责任,军人的荣誉,汉子的担当。

可他还是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驻锦州的东北军得到的上峰指示,不是如何固守城池,决一死战,而是撤至关内。

理由是:现政府方针未定,不用锦州部队进行防守。

那“现政府”在干什么呢?

(167)

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政府还是那个政府,但里面的人已经换了。

在外部倭寇环伺,内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一向示人以强硬形象的老蒋也不得不对广州方面服软了。

按照汪精卫们的要求,老蒋不仅释放了胡汉民,还亲自把他送到车站。

别的也没多说,原本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老蒋只对胡汉民说了一句话:我错了,请原谅,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堂堂元首,能说出这种话,认错态度也算是够诚恳的了。没想到元老根本不卖元首的帐。

错?

错哪了,说出来。说不出来,这就又错了。

撂下这番尖酸刻薄的话之后,胡汉民又当着众人的面,把老蒋狠狠一顿数落。然后扬长而去。

面子,算丢尽了。可这就是政治。老蒋不仅不能生气,还得继续腆着个脸来朝汪精卫们说好话:

现在是共赴国难的时候,咱自家兄弟就别再互相拆台了,免得让外人看笑话,还是搬一块来住吧。

广州方面的回复也很干脆:我们其实也不想这么干,还不是因为你这人太讨厌。如果你滚蛋了,那我们就自动撤销政府,把家搬到南京来。

没别的办法了。

老蒋咬咬牙,成交。

就这样,老蒋宣布下野,广州政府随之撤销,一帮人全都搬回南京,代替老蒋当起了家。

既然老蒋都下去了,跟他闹别扭的汪精卫、胡汉民也暂时没好意思抢那头把交椅。

实际的政府领导人是新任行政院院长孙科。

这位小兄弟头上的光环很亮,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乃父之志。鉴于老蒋倒台,多少跟他抗日不积极有关,孙科决定改弦更张,给日本人来一个酷一点的造型,对日态度开始趋于强硬。

但这个强硬却往往只能停留在空洞的口号之上,因为他和汪精卫、胡汉民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软肋——不是军人,没有军权,军队不听他们的。

说起来,这也是那个时代不可避免的一个政治怪象。

本来政府是应该由懂治理会治理的各级文官主导。文人主内,武人主外,各负其职,才更合理一些(这也是广州政府的口号)。

但实际情况却是,文人往往得看武人的脸色,更有甚者,有些武人连表面功夫也不高兴做,直接把文人一脚踢开,不管会不会断案子就自己做起了县太爷(典型的如狗肉将军张宗昌)。

现在孙科也碰到了这种倒霉事。

老蒋人虽走了,部队却还属于“蒋校长”的,别人调不动一兵一卒。其它部队也是各怀心思,反正就没人愿意听他这个国家领导人的指挥。

锦州告急,孙科急忙召集政府开会,讨论增援问题。

会开了大半天,之前口号响亮的各路诸侯却没一个愿意去打仗。

孙中山是“知难行易”的倡导者,他的公子却着着实实地尝到了“知易行难”的苦头。

中央不派援兵,这成了张学良不愿固守锦州的一个重要理由:东北又不是我一家的,你们都不管,我也不管。

东北军撤兵关内,事先孙科和南京国民政府并不知道。等从情报部门得到消息,已是几天后的事了。

孙科气得不行。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政府的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后退了。

他立即向张学良发布命令,要求其死守锦州(“积极筹划,以固强圉”)。

这是“九一八”以后,国民政府下达的第一道抵抗命令。

(168)

没想到张学良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蒋的话我也得捡好听的才听,你一个黄口小儿,我听你的?

照撤。

眼看日军兵锋将至,锦州局势急如星火,12月29日,国民党一中全会闭幕,会上以党内名义再电张学良,要求停止撤兵(“如遇侵犯,则抵御之”)。

张同志可没这么好骗的。

他回了个电,说你们要我一个地方部队,去打日本一国的军队,这力量对比也太悬殊了,怎么想得出来(“强弱之势,相去悬绝”)。

我不打。

当天,东北军参谋总长荣臻(就是从沈阳化装逃回来的那位仁兄)下令锦州各军实行总撤退。

第二天,国民政府在得知东北军发布总撤退令后,最后一次致电张学良,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要求他在锦州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抵挡一下(“日军攻锦紧急,无论如何,必积极抵抗”)。

不发电还好,一发电,锦州部队撤得更快。

你都说“日军攻锦紧急”了,那我还不得赶紧往关内逃啊。

谁说只有关东军会“下克上”,我们东北军也会,逃起命来也一样不听你政府的。

然而故土之恋,人皆有之。当官的可以换个地方再当官,基层的士兵却要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流浪天涯。

很多老兵失声痛哭,不忍离去。

一切似乎都已经在预示着,从此将与东北永绝矣。

果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最后都没能再返家园。

每当午夜梦回,永远失落的是那个种满大豆和高梁的地方。

别了,美丽的松花江。

别了,那无尽的宝藏。

别了,我无助的同胞和衰老的爹娘。

44个军用专列,满载10多万东北军士兵,由锦州不停地驶向170公里以外的山海关。由于军列来去过于频繁,甚至因此引起了日军的高度紧张和戒备,还以为是从关内调来对付他们的中国军队。

由于分驻锦州各地,用了一周时间,才全部运完。

一千多年前,一位美丽的女子曾在后宫发出过泣血的哀叹。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五代后蜀花蕊夫人《述亡国诗》

1932年1月3日,嘉村旅团前锋数百人越过大凌河。

他们根本就没需要踩着冰面跑过来,因为大凌河上有铁桥。似乎是怕冰面不结实,日军走着走着会掉下河去,撤退的东北军很体贴地把大凌河铁桥完好无损地留给了前者。

他们只是把大凌河车站给破坏了,为的是怕日军撵在屁股后面追上来。

过了大凌河,很快就兵临锦州城下。

到了这里,日军已再不抱任何幻想。他们很清楚,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必将是一场恶战血战大战。

覆尸满城,流血漂橹,几乎是一定的。

作为前锋,只能第一个在锦州城“玉碎”了。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重镇锦州,兵家必争之地,其实只是空城一座,守军早已跑得清洁溜溜了。

出现在这些远道之“客”眼前的是这样一幅场景:以锦州城为中心,周围呼拉拉铺开六里路(“蜿蜒如长蛇”),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但是防守的人,一个也没有。

日军起初不能相信这一事实,等咬一咬舌头,确认这不是在做梦后,一个个欢呼雀跃,异常兴奋(“实愉快万分”)。他们谢天谢地谢天皇,甚至谢上了中国的孔子,认为自己正是孔子兵法中不战而胜的得益者。

连仗都不用打,就捞到了首功一件,这感觉当然就跟突然中了个百万大奖一样。

锦州,终于作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被关东军兵不血刃地收入囊中。根据日方记载,当天的锦州,虽然天气晴朗,却狂风怒号,满天卷起黄色旋风,“令人惊心”。

我告诉你,那是我们的祖先在风中声声咆哮。

(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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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与正面抗日战场有关的那些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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