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胤禛打了个寒颤,没有言声,只听车外马蹄得得一片单调的响声,隔窗眺望,夹路枯黄的衰草、盐碱白地直接天际,一群群乌鸦在草滩上忽起忽落,翩翩盘旋。许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三哥这话惊心动魄,我们不幸是胡人,先天不足。不过据我看,我朝弊端虽多,开国气象尚在,只要励精图治,何至于一时就乱了?后头的事归于天命,你我只尽当前人事罢了。”胤祉仿佛不认识似地盯着胤禛,扑哧一笑,说道:“人事?四弟素日伶俐,今儿是犯了糊涂还是跟我绕圈儿?眼见此行大变在即,你真的一点也没嗅出来?”大约车轮被石头垫了一下,胤禛身子一晃才坐稳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三哥,有什么消息,你可不能瞒我!”

“此行不利太子,”胤祉闷声说道,“老大老八早就在准备了,前一个月,他们就把府里的智囊都送到承德,以备顾问,王鸿绪、阿灵阿也都讨了差事先期去了热河,就你还蒙在鼓里,太子也只是觉得别扭,他那个身份,谁敢和他说实话?要是我是太子,我就不能叫他们把老王掞留在京师!蠢!”

“怎么,要……废了二哥?”

“那还说不准,”胤祉款款说道,“尧黜丹朱太丹,寻个安静去处,好生侍候着养老,是一种法子;汤放太甲,改过自新三年复位,又是一种法子;李世民处置太子太忍心,皇上是要名声的,未必出此下策。”

胤禛心中一片空白,四边没有着落,连胤祉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痴痴思量半晌,问道:“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罪名吧?前日我还见他,有说有笑的,半点心事也没,万岁也没露口风。三哥,你这话传出去了不得!”胤祉笑道:“你醒醒神儿吧!没见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寸步不离万岁?有侍卫扈从还不够?再说,为什么护驾的撇开你我?在人家眼里,我俩是太子党!太子从政多年,毫无建树,弄得吏治败坏府库空虚,是不是罪?你不要小看这一条,这是根子,万岁创的这个基业太重,他承受不起!这两个月万岁三次提起索额图谋反的事,说‘索额图乃本朝第一罪人’,他什么罪?不就是立太子、保太子么?”胤禛咀嚼着这些话,虽觉惊心,但多少有点言过其实。政务不靖,不是一天的事,也不是一人之责,连邬思道和文觉也说这是“大势所趋”,主张目前保持“太子党”面目观望待机。正思量间,胤祉又道:“你还不知道吧,太子随身带着药,叫李德全和邢年收拾时检点出来了!”

“什么药?”胤禛浑身一震,有点口吃地问道:“是……毒?”

“万岁起初也这么想。”胤祉冷笑道,“结果叫太医院王柏龄验查了,却是春药。当时我就在养心殿,你没见万岁脸色那个难看!不是我拦一拦,恐怕当时就发作起来了!”

胤禛两手捏得全是冷汗,陡地想起朱天保有一次悄悄说:“四爷劝着太子爷些儿,别总往西六宫跑。虽说都是一家子,到底都是年轻人,有男女之别,名分之差。瓜田李下的,叫人说出半个不字儿来,下官们责任小事,太子爷落个什么名声儿呢?”这个胤礽大天白日揣着春药,还叫皇帝觉察了,真也忒煞地大意。若是自己宫里房事用,不过落个笑柄,要真有秽乱后宫的事……他不敢再往下想,嘿然良久说道:“怪不的老大这些日子走路扬尘带风。打谅预备着青宫备选了!”

“用你的话说,阿弥陀佛,总算明白了些儿!”胤祉车上费尽心机绕了半日,就等着胤禛这句话,因嬉笑道:“老大心里就是这个算盘!也没查查自己的阴骘簿儿,有这个福分?自古立太子,除了立嫡、立长,还有个立贤呢!”

到此,胤祉已经完全摊牌:太子不行,老大也不行,胤禩是政敌,你老四打算如何?下雨不戴笠,淋(轮)着保他三爷了吧?胤禛眯着眼,心里雪洞也似,却装模糊儿,笑道:“天道茫茫,大数难知啊!与太子君臣一场,真要有事,我还是要保他的。这类事我是既不敢想也不敢说,但真要保不住,我自然以三哥马首是瞻。但大阿哥志在必得,老八虎视眈眈,你也得心中有数,这种事一筋斗栽倒,几代儿孙都翻不过身来哟!”他心里想的是胤禩,要立贤,目前老八是首当其冲,但胤祉这点热辣辣的心思,旺炭儿似的,又怎好泼凉水?胤祉得了胤禛这几句话,顿觉安心,身子松弛地向后一靠,说道:“不过闲话而已,我和你还不是一个心思?除了二五眼,谁肯往火炕里跳,夺那个烫屁股座儿,我可没疯迷了!管它呢……困了,眯一会儿吧……”

天气不好,车驾过了密云就下起了雨夹雪,几千人带着辎重,仪仗法物,在泥泞寒冷的燕山古道上整整跋涉了七天,总算到了承德。内外蒙古各部王爷十天前已经赶到,都住在自己的行宫中等候天子大驾。这座避暑山庄,于康熙二十二年踏勘,至四十三年才算粗具规模,已是气度壮丽宏伟。内设行宫十二处,西北金山、东北黑山为山庄屏障,正南设中丽、德汇、峰门三门,内中即是禁苑。因为已经下诏,这处山庄为外夷常朝之地,漠南漠北的蒙古台吉、王公,青藏红黄喇嘛、教主及朝鲜使节,几乎在修行宫的同时,各选佳地造起了不计其数的馆驿、别墅,以备迎驾朝觐。一些精明的行商瞧准了这块风水宝地,便在山庄四周蜘蛛网似地营建起店铺房舍。十余年光景,昔日满是荒烟野草的热河之滨,俨然已成都会之市。车驾当晚抵达,各王公俱都在芦棚前侍候跪接,满街张灯结彩,案酒香花供奉,烟火灿烂,爆竹聒耳,自有一番热闹,只苦了扈驾的御林军,一刻也不得歇息,安置康熙宿了烟波致爽斋,接着就布防。随驾而行的张廷玉和马齐都兼着领侍卫内大臣,里里外外照应,还要处置佟国维从北京转来的奏折,侍候了皇帝侍候太子,又要关照各位从驾王爷、阿哥住处警跸,饶是两个人好精神,也累得人仰马翻了。

但康熙却兴头极高,第二天便下旨着蒙古各王觐见,下午赐筵,与太了轮桌劝酒,直到戌时下来,看过奏章节略,直到子正时分才歇了。又起了一个大早,传命太子带阿哥在清舒山馆会齐,扈从观览山庄景致,整整看了一天,晚间回斋殿便有旨意:明日到围场打猎。

热河围场设在甫田,紧邻万树园,地处山庄东北,在黑山之南,塞湖之北。其地林密草茂,山峻水阔,放养了不计其数的鹿、麋、獐、狍、熊、虎、豹、豺之类,不知哪位墨客为其取名“丛越”,康熙东巡奉天曾到此围猎,张廷玉为之定名“甫田”,意即天子狩猎之田。从此成了皇家禁地。

第二日巳时,康熙乘驮轿来到甫田。早已等候在瓮城箭楼上的百余名蒙古汗、亲王郡王以及贝子贝勒人人精神抖擞,个个磨拳擦掌,预备着今日要在御驾面前大出风头。不料众人请过安后,康熙却笑着对几个蒙古老王爷道:“你们几次陪着朕围猎,已经领教了你们的本事。这一番要坐享其成,我们吃酒作壁上观,看看朕的这几个儿子能耐如何——各王世子要愿意下去玩玩,自然也听便。”这些王爷一听皇帝要考较阿哥,便都凑趣儿,各自约束子弟不得逞能,只随康熙在楼上陪坐。康熙因叫过阿哥们道:“蒙古诸王都在,不要给朕丢丑现眼。这苑里都是未驯之兽,一是要小心,二是要争先。”说罢爽朗地一笑,指了指李德全捧着的一柄宝石雕花黄玉如意,道:“放出你们的手段,无分长幼高下,谁猎得最多,这如意就赏他!”

众人立时一阵兴奋。这柄如意因颜色近于明黄,一向是乾清宫镇殿之宝——大行皇帝赏给康熙,如今康熙又要赏人了!坐在康熙身边的胤礽不禁身上一颤,神色变得有点不安。胤誐两眼直勾勾盯着如意,暗自扯了扯胤禟衣襟,胤禟咬着牙暗自一笑,胤祥用肘碰一下胤禛,悄声道:“你瞧大哥那德性,涎水要淌出来了!三哥也是假惺惺,看他没事人似的,手都捏出汗了。这一回咱们可得替太子爷争个脸面!”胤禛却似没听见,瞟一眼镇定自若的胤禩,跪前一步,叩头道:“皇阿玛,此物恐非人臣能当得起的。求万岁另选一物,儿臣们好努力巴结。”

“咹?”康熙似乎没想到这一层,略一迟疑笑道:“我们天家就有这么多忌讳!终不成学小家子赌金子银子?这样,太子不与你们争,君臣分际一明,也就无甚妨碍了。”说罢便传旨开筵,令阿哥们下围场会猎。

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数千善扑营军士分青、红、皂、白四旗,从四方擂鼓鸣炮,摇旗呐喊。茂林丰草中伏着的猛兽弱禽乍然一惊,立时乱成一团,四处奔逐翱翔。康熙端着酒杯,冷冰冰瞥一眼满脸不忍之色的胤礽,轻轻叹息一声,对身旁的科尔沁王笑道:“君子不近庖厨,怕闻哀嚎之声,待吃肉时又讲究割不正不食。这就是仁义!人,真乃世间第一无情之物!”

说话间,便见东边数十骑,北边一百余骑冲杀过来,狂躁的马在半人深的秋草间横冲直闯,掀起的枯草败叶在半空中旋舞。康熙细看时,东边是胤祥,北边是胤禔。胤禔带着皇孙和门人亲兵,一个个挽弓搭箭,挥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草间的走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劫难吓昏了头,四处乱钻,有的被砍得血肉模糊,有的滚在草间挣扎哀鸣。东北却是胤禟胤誐二人,胤誐疯魔了似的在前头赶杀,胤禟在后堵截,收拾猎物,将野兽耳朵割了挂在马屁股上,胤禔胤祥砍倒在地的,不少也成了他们囊中之物。康熙不禁暗笑:这两个小子倒有章法!只西边胤禛、胤祉毫无动静,胤祉是网开一面,任野兽逃之夭夭;四阿哥胤禛信佛,守定了不杀生的宗旨,只带着弘时、弘昼、弘历三个世子并狗儿坎儿一众人等牢守西北,闯入圈子的一概生擒,逃掉的各听天命,绝不射猎。

风卷残云一场围猎,未末时牌便见分晓。通算下来。胤禟胤誐第一,胤禩次之,胤禔胤祥杀得精疲力尽,平分秋色各得第三,胤禛得的最少,却都是些活物,缚成串儿献上,唯独胤祉一无所获。

“朕说过,猎物最多者可得此赏。”康熙呵呵笑着抬手叫过胤誐:“没想到老十露脸,如意赏你了!”又沉吟了一下,转脸问胤祉:“你为什么毫无所得?”

“皇上!”胤祉苦笑了一下,说道:“尧帝捕猎网开一面,为生灵开一线生路。儿臣愿父皇为尧舜之君,不为竭泽而渔之举。为一柄如意,与手足相争,儿臣不乐于如此。”康熙听了含笑点头,胤誐却道:“我没这份善心,只晓得谁的多,赏就归谁。承蒙九哥送我十只狍子,不合占了头名,阿玛这赏,恭谢不辞了!”咧着大嘴笑着,便要接那如意。

胤祥突然一把拦住了胤誐:“十哥,稍安毋躁。这是良心帐,你敢大喊一声‘我第一’,兄弟我让你!”

“我第一!”胤誐挑着眉头大叫一声。又冷笑道:“怎么,你又想欺侮我?又要摆大总管的谱儿?这儿不是户部!”说罢“呸”地狠啐一口。胤禩忙排解道:“何必为这点子小事伤和气?十弟有凭据,老十三,你就别争了吧!”康熙笑道:“亏你胤祥说嘴,读了多少兵书。打猎和打仗一样,得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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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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