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勇还看着自家,然后一掉头就奔向了薛永所在的方向,那三百名应州城战士,还有不少人也披上了甲胄,寻到了趁手兵刃,同样一副准备厮杀到底的模样!
“卢将军,俺们已经扎束好了,朝哪儿冲杀?”薛永牵马已经奔至寨墙之下,抬头对着卢俊义大吼一声,卢俊义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冲到百十步开外的女真重骑,翻身就下寨墙,正正落上斛律坐骑,双腿猛的一夹马腹:“向南走!”
杨再兴已经抢了一匹白马在手,他手脚快,套了两层重甲在身上,因为没有辅兵帮手,锁甲还好,套上就成,而鳞甲就只能系上胸当和背铠,肩甲战裙腿甲护胫这些零碎就实在不大来得及了,杨再兴就是这套行头,一套后世胸甲骑兵也似的装扮,被血染红的羊毛披风在背后高高飘动,大枪在手,白马雄骏,说不出的年少英武,他只是不耐烦的等着其他人收拾扎束完毕,等卢俊义一声向南走的号令传来,眼睛就是一亮,朝着身边某人招呼:“夯货,看你的了,你出气力,小爷先锋厮杀!”他招呼的人自然是鲁达,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杨再兴对鲁达向来没什么好声气,不过总是喜欢在他身边打转,仿佛时时刻刻都准备找鲁达的麻烦也似。
鲁达身子实在太长大,寻着盔甲都不合身,最后没奈何,大汉自有笨办法,两层硝得死硬的牛皮帐篷一叠,长刀挖个洞让头伸出来,一口钟也似的裹在身上,找条腰带狠狠一束,也算是披甲了,而且这种程度防护绝对不坏,两层牛皮帐篷,等闲破甲重箭数十步外都不见得射得透,而且还有足够的缓冲,对着铜锤铁骨朵这等钝兵刃,防护能力比铁甲还要强,唯一缺陷,就是两层牛皮帐篷加起来足有一百几十斤的分量,比宋军最重的步人甲还要重上三倍,除了鲁达,谁也负担不起。
而且也没有战马驮得动他这连人带甲的夯货,不过鲁达也不在乎,他身高腿长,耐力奇好,在这雪深及膝的地方,战马奔驰速度本来就要打上几个折扣,鲁达跑发起来不比那些健马差似什么,他更寻了一支长柄铁锤,熟铁的柄,锤瓜足有小寒瓜大小。
后世武侠里常常会讹作独脚铜人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哪个辽人皮室亲卫仪仗用的家伙,被某个女真大力士用来当兵刃使唤,现在就便宜了他,舞动两下,趁手得很,要甲有甲,要趁手兵刃有趁手兵刃。对于心思简单的鲁达而言,生活已经不能更美好了。
唯一烦恼的就是杨再兴这家伙苍蝇也似的围着他打转,一枪钉死了斛律之后,鼻孔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对着天上,一副非要鲁达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大喊他才是神策军中第一勇士的模样,听到杨再兴招呼,鲁达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而前,长柄铁锤猛的砸向南面寨栅!
这个女真营寨,只有一面开了门,南面都是碗口粗细的木料绑起埋入地上形成的寨栅,鲁达铁锤横扫之下,就听见轰隆啪嚓的断裂之声巨响,木屑四下横飞,被扫断的碎木,飞出去七八丈远!
两锤之后,寨栅已经断得七七八八,摇摇晃晃,鲁达干脆合身撞上去,轰隆一声,他整个长大身子,就跟着这些倒下寨栅,一起摔落了出去,转瞬之间,一个缺口,就给鲁达清了出来!
不等摔得七荤八素的鲁达起身,杨再兴已经呼哨一声,简直是兴高采烈的就跃马冲杀了出去!一众猬集在寨栅之后的宋军军将士卒,看看鲁达,看看杨再兴转眼就剩下一个黑点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卫护在薛永身边,小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样子的石勇,都情不自禁的微微摇头,幸好这些怪物是俺们这边的……
背后突然响起卢俊义的厉吼之声:“还在这里卖什么呆?杀出去!”呼喊声中,卢俊义提着一杆草草寻来的步战用长矛,催动那匹斛律坐骑,风一般卷过,铁青色战马长嘶一声,后蹄用力弹地,就从这个寨栅缺口飞跃出去!四百汉家健儿,同声大喝,向着南面冲杀而出!而银可术所部,也在这个时候,从正面寨门撞入,分开烟焰,踏过满地尸骸,怒吼着追来!
呼喊声中,卢俊义提着一杆草草寻来的步战用长矛,催动那匹斛律坐骑,风一般卷过,铁青色战马长嘶一声,后蹄用力弹地,就从这个寨栅缺口飞跃出去!
四百汉家健儿,同声大喝,向着南面冲杀而出!而银可术所部,也在这个时候,从正面寨门撞入,分开烟焰,踏过满地尸骸,怒吼着追来!
真军马已有一部绕到了军寨南面,正是后路那未曾遇袭的军寨遣出,一个蒲里衍三十余骑。巡梭在军寨南面,只做遮断后路准备,才匆匆到位,不及喘息,就看见南面寨栅破裂,一白马血袍小将,飞也似的冲杀而至!
领军蒲里衍大声厉呼,早有麾下勇士迎上,各挺马槊,直扑那白马小将,这白马小将,除了杨再兴还能有谁?看到南面后路居然已经有女真鞑子遮挡,杨再兴简直是两眼放光!杀发了性子,杨再兴哪管是不是能顺利撤走,只想着在枪下挑落更多的女真鞑子!
大枪盘旋飞舞,灵蛇一般急探,比起步下作战大枪用抽居多,马战杨再兴就纯用刺,白蜡杆子的枪杆极具弹性,一探即收,借着弹性又能飞刺出去,简直就是在马前舞出了万朵梨花!步战的时候大枪连抽带砸才有破开阵势的威力,马战之时,两马对冲的冲力加在一起,枪尖稍稍一沾身,就破甲伤人!
这大枪连探连收,迅捷无伦,比起步战时候,杨再兴更是一台高效杀戮的机器!一个对冲,迎向杨再兴的四五骑女真甲士就全都落马,竟然无一幸免,只是这一对冲,那带队蒲里衍就凉到了骨头里。
战阵上厮杀分生死的男儿是最实在的,强则胜弱则亡,特别是这马战对冲的交手战,这白袍小将马战之强,简直是罕见罕闻,这到底是怎样一支精锐军马?更不必说,就是这支军马,突然出现在这绝地,大风雪中不过一刻功夫就杀透了斛律的营盘。
如此奇袭,简直是骇人听闻!若不是白袍小将这般人物组成的精锐,岂能做到这一步?这白袍小将身后,更有数十近百骑呼啸着跟上,一往无前之势,直与这白袍小将一般!
那蒲里衍心下明白,自家今日就要死在此处,可女真初起强兵,凶悍之气仍不稍减,那蒲里衍大吼一声:“拼了罢!银可术就要上来了!”
数十本来已经撒开的女真甲士,就从各自位置催马,同样呼啸着拼命迎上前去。哪怕是死,也要将这支军马留在这儿,杨再兴当先,神策军将士陆续跟上,在这冰天雪地当中顿时就展开激烈的厮杀。
战马狠狠相撞,长鸣惨嘶之声交缠,双方甲士红着眼睛对刺对砍,喊杀声震彻雪夜,不时有人沉重落马,飞溅鲜血将雪野染得通红,一瞬间双方就交换了数十条性命!
最多半刻功夫,厮杀声就骤然沉寂下来,三十余骑女真甲士全数落马,无一存活,只留下空马在雪地中乱跑,白茫茫的原野上鲜血涂出了千奇百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