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下,皑皑的雪地之上,少年郎如同天神一般驾驭追风白马猛冲过来,那坚毅冷酷的脸庞之上浮荡着浓烈的寒光,身上发散着无形的杀气,看得那些包抄追赶上去的军汉心神摇荡。
这哪里是什么文弱书生,分明就是魔神、霸王再世!
方才那青石槽的惊天一掷,已经给在场这些军汉心中涂上了一层牢固的印记,掀动起无与伦比的震撼,对孔晟就有些隐隐的畏惧。再加上孔晟动作极快,左突又挡,很快就突出了包围圈。
“呔!拿命来!”一个年约三十许人的雄壮军汉高高跃起,手里的陌刀呼啸着迎头劈了下来,势大力沉,如果被击中,孔晟连同胯下的追风宝马都难逃分尸噩运。
急切间,孔晟索性也不去躲避,将手里的陌刀高举一横,用力格挡在头顶。那军汉手里劈下来的陌刀猛然被一股巨力反弹而起,他的手心发麻、虎口震裂,再也把持不住,陌刀被嗡鸣着挡飞,在半空中划了一道诡异的弧线,蹭得一声插落在地!
孔晟打头,纵马猛冲。穆长风紧随其后,但乌显和乌解两人却被两三个陌刀军汉纠缠住,一时半会很难脱身。穆长风勃然大怒,长啸一声,双腿甩脱马镫,身形弹射而起,凌空飞跃过去,手里的宝剑如同闪电般刺向围攻乌氏兄弟的其中一名军汉的咽喉。
孔晟扭头爆喝一声:“穆兄,不要杀人!”
这些人毕竟是官军,身份不同,冲突无法避免,伤人也算是自保,可若是杀了官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孔晟所虑长远,不得不喝止穆长风。
穆长风闻言剑势收住,避开了军汉的要害,而是将他的肩窝生生刺穿,任其惨嚎一声,倒在地上。
穆长风冷哼一声:“乌氏兄弟,没用的东西,快冲!我来断后!”
乌显乌解长出了一口气,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打马狂奔,不多时就冲出了包围。
穆长风身形旋转,剑光四射,那凶狠冲上来的另外三名军汉纷纷被他所伤,现场惨呼不绝于耳,这还是穆长风手下留情,否则以他的剑术,这些军汉哪里还能有命在?
穆长风嘴角掠过一丝傲然的冷笑,他再次长啸而起,凌空跃起,竟然踩着纷乱军汉群中的人头,动作轻盈如同飞鸟一般,飞渡了十余丈,飘然落在自己依旧奔行的坐骑之上。
就在这时,孔晟眼角的余光发现,那华服少年李轩陡然间身形一闪,就跃上了他那辆豪华马车的车顶,然后他借力一顿,身形再次弹射而起,在半空中又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翻滚腾跃动作,手里一柄锋利的短剑从左前方斜着冲刺过来。
这李轩也是擅长轻身术的剑客,与穆长风隐隐不相上下,这种飞来飞去腾空掠过的本领,看得孔晟极为羡慕。
“公子,小心!”身后不远处正在奔驰的穆长风惊呼一声,这李轩的轻身功夫极为了得,而剑术更是神出鬼没,他离得远根本救援不及。
而穆长风更是深知,孔晟虽然有一身天生神力,也有剑术磨练的底子,对付普通军汉绝对没有问题,但要是对上李轩这种擅长轻身提纵术的剑客高手,因为灵巧度不足、身体的反应能力略慢,就会凶多吉少。
李轩的身形掠在半空,其手里短剑的锋芒已经掠过孔晟的发梢,而他那张清秀的脸上,那冷酷的表情都清晰可辨。
在这生死关头的一瞬间,孔晟的心头突然变得非常冷静下来,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躲过李轩这如同神来一笔的必杀一击,唯有舍死搏命,以命换命,还有一线生机。
心随意动,孔晟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往反方向一矮略略后仰,李轩的短剑顿时擦着孔晟的肩膀冲刺了过去,生生避过了要害之处。一股钻心的痛苦刚刚弥荡在全身,孔晟就爆喝一声,没有持刀的左手顺势握拳,拼尽全身力气暴击过去,正中李轩的胸口绵软处。
中处手感略有异样,但这种时候,孔晟哪里顾得上体会,匆忙间瞥了一眼自己流血的肩头,忍住痛,纵马继续前冲。
李轩的其他下属,那些在商队前沿护卫的伪装军汉,也都纷纷纵马驰来增援。若是等这些训练有素的军汉列阵完毕并辅以弓箭射击,孔晟四人恐怕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李轩活生生被孔晟这一重拳击飞,身形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起来,口中发出愤怒高亢尖细的惨叫声,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好几个军汉惊呼着放弃追杀孔晟等人,奔向落在地上的李轩。在这些军汉眼里,李轩的身份无比的高贵,若是李轩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百死难逃其罪。一旦上头追究起来,恐怕这一百多名江北军汉,都要为李轩陪葬。
孔晟肩头被李轩那凌空一刺带去了一层血肉,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鲜血不住地流淌出来,浸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衫。
他忍痛猛夹马腹,追风知道主人处在危难之中,也拼尽全身力量狂奔跳跃,从一个军汉的头顶横掠而过,又将一个拦路的军汉给踢翻在地,这才硬是闯出了一条血路。
雪地之上,一片狼藉,人仰马翻。李轩的人马虽然没有出现死亡,但有不少军汉伤在了孔晟和穆长风四人手里。而李轩更是胸口私丨密丨处受到重创,孔晟那记拳力量真的是太大了,那种铺天盖地般巨力的冲击震荡,不仅镇伤了他的内腑,还差点将他身上的最软弱之处击爆,这种无与伦比的痛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李轩神色阴沉羞愤地用手扶住胸口,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上了软榻。不远处,一个头目模样的扈从正在高呼“列阵追击”,几十个杀气腾腾的军汉挥舞陌刀纷纷上马,向着孔晟四人奔去的方向准备追杀到底。
李轩咬了咬牙,声音嘶哑而尖细:“罢了,整理行装组织商队,继续赶路,先不要再理会那些人,我自有主张!”
尽管是处在无尽的羞愤之中,但李轩还是头脑异常冷静。此番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作,若是自己的人再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追杀孔晟等人,恐怕会惊动当地官府,甚至走漏消息,得不偿失。
“混账无赖,竟敢……竟敢袭击我的……当真是无耻之极!孔晟,你给我等着,待我押运粮草返回彭城,哪怕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击杀以泄心头之恨!”
马车里,李轩裹着厚厚的披风,扶住仍然在隐痛的胸口,咬紧银牙,清秀的脸蛋上阴沉似水,而眼眸中的杀机越来越浓。
本是致命一击,却不料孔晟竟然躲避过去了大半,虽然还是刺伤了他,但没有伤及根本,反倒是孔晟那临危一拳,如同一记重锤,锤得高贵骄傲的李轩大人心尖胆颤明羞暗伤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