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到了西域,也有人说他带领部众进入了吐谷浑故地,甚至还有人声称在回纥人的地方见到过他。
总而言之,各色传言都是有声有色,却又大都不靠谱。
现在有人在河打起了李豫的旗号,或许是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历史赫赫有名的人早早的成了边缘人,现在又站在了历史潮流的对立面,悲剧早已经写下,任何人都无力更改,算秦晋本人也无意为此多做干预。
每个人在面临抉择时的选择不同,命运会相应的有所改变,同样他们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各种后果。
秦晋很清楚,在河这片土地,来自于关的叛逃者是无法掀起风浪的,算木鹿城的神武军不出手,没有任何根基的他们也很难在混乱的河长久维持下去。
纵使一时得到了些支持,也终将会因为各方利益的纠葛而被背叛。
归根结底,李豫这个前太子的身份,在西域各部族间是没有任何影响力和号召力的。
秦晋主仆只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对于这次叛乱的意见以后,将话题的重点放在了如何处置叛乱者的问题。
秦琰主张不管打出废太子旗号的人是不是冒牌货,都要统统杀掉,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如果让这些人跑了,再经由河西走廊流窜到陇右或者关,那有些棘手了。
秦晋的意见正好相反,这些人既然跑到了一片蛮夷西域之西的河之地,是不敢在陇右河西一带活动,生怕被朝廷的大军所剿灭。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秦晋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如果能够活捉要尽可能的活捉,将之一一押送回长安,甚至可以让他们安养余生。
对于李唐皇族,秦晋不想过于残酷,如此也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此时的他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如果打压过甚,反而会生出更多的阻力。
善待叛逃的李豫,正好可以拉拢那些李唐皇室同情者,使他们不至于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这次微不足道的叛乱没有改变秦晋归期的计划,或许叛乱者想制造些麻烦,阻止其行程,但掀起的浪花终究太小!
按照秦晋身边幕僚的分析,打着废太子旗号在河一带发动叛乱的人,或许是受了皇帝李亨驾崩的影响,觉得在这个关键时刻有必要为远征波斯的神武军制造一点麻烦。
尤其是作为神武军统帅的秦晋,打算在年内返回长安,如此一来或可阻止或者延缓其归期,给那些在长安反对秦晋以及神武军的势力制造机会。
只可惜,所有的想法都是不错的,然则神武军的强大早超出了叛乱者的预想,根本用不着神武军亲自出马,只须协从军能够轻易的解决。
所以,尽管战争看似有逼近了,但秦晋的行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抵达木鹿城的次日视察了城墙修复的工地。
木鹿城的城墙与其说是修复,倒不如称之为重建。
大量的夯土碎块与碎石堆满了工地,新城的墙基以此为参照,向外延伸了百余步。
如此一来,等于扩建了城墙的规模。
这个计划是得到了秦晋的批准的。
目前为止,神武军在波斯故地主要兴建两座城市,一为希尔凡,另一是木鹿城。
希尔凡相当于从零起步,而木鹿城则是有着相当的基础,阿巴斯将这里作为其总督治所,经营了达十年之久,无论财富还是人口都堪称呼罗珊之最。
然则经营的再好也都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整个木鹿城都被唐人所接收,作为这里昔日的统治者,阿巴斯踩着脚下的土地,心百感交集。
但在所有的战败者当,其作为俘虏的待遇已经算得十分之优厚了。
秦晋的随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食男子,此人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呼罗珊总督阿巴斯。
阿巴斯曾经是一头冷酷的雄狮,对呼罗珊周边各族的反抗进行了残酷的镇压,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关在笼的老弱狮子,除了任人观赏意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价值了。
“阁下认为,这城墙修复的如何?”
秦晋回过头,点名让阿巴斯对木鹿城城墙的修复工作进行评断。
阿巴斯作为黑衣大食最有能力的亲王之一,自然对这些工程有着独到的见解,一开始他是有些看不起唐人的,哪怕自己吃了败仗,成为唐人的俘虏。
直到再一次返回木鹿城,看到了仅仅用半年多时间已经重建了一半的木鹿城城墙,这种速度几乎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至于夯筑城墙的方法,无论唐人抑或波斯人、大食人都大致差不了多少。
“质量暂且不论,速度之迅速,无人能及!”
阿巴斯从来都不是个善于奉承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有所保留,表面看是夸赞其建造城墙的速度,实则是对城墙的质量持保留态度。
但秦晋却不在意阿巴斯话所隐含的质疑,笑道:
“夯土筑城,原本是汉人的拿手好戏,这种速度在原却称不有多快呢!”
此番修城的民夫多半都是从印度等地抓来的俘虏,这些人一向懒散蠢笨,算干活也差的不少,好在现成的人力可以无限制的补充进来,这也是能够保持建造速度的原因之一。
异域诸国称呼他们为唐人,但他们却自称为汉人,秦晋当然也不可能用唐人以自称。
一行人鱼贯登了已经成型的城墙甬道,秦晋扶着女墙指向远处一片混沌的天空,大声感慨道:
“要不了多久,木鹿城会成为真真正正的东西方枢纽重镇,你们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木鹿城……”
后面秦晋又说了些什么阿巴斯没听得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心潮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失落感像两只无形的大手始终紧扼着他的脖颈,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作为昔日的主人,今日的仆从,巨大的落差,任谁都难以接受。
阿巴斯只想尽快结束今日的行程,既然命运已经注定,又何必在这里触景生情呢?倒不如早早的到长安去,做个安享余生的老翁。
关于这一点,阿巴斯还是较乐观的,在跟随秦晋左右的这段时间里,也看过不少神武军处置战俘的手段与政策,大多都极为宽容,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
像他们这种大食的贵族更是待为宾,除了失去自由以外,其他待遇则十分之优厚。
包括马赫迪王子在内,都得到了高规格的优待。
只不过,马赫迪的自由度很低,多数情况下都被神武军的密探严密的监视着,哪怕吃饭拉屎撒尿都要受到监视。
作为阿拔斯王朝曾经的准继承人,曼苏尔对其抱有十分之大的期望,只可惜希尔凡一战失败,继而成为神武军的俘虏。
如此人生境遇实在令人叹息。
念及此,阿巴斯暗自摇头,起这个堂侄,自己算是幸运的,至少还能享有一个人的安静时间。
忽的,他觉得脑门一凉,一大颗数珠落在脑门,继而有更多的水珠齐齐洒落。
一场急雨不期而至,秦晋等人躲进了城墙大致完工了敌楼。
敌楼内部空空荡荡,堆满了建筑材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竟有瓢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