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人觉得恐怖了。

马赫迪诧道：

“难道唐人打算放火，烧了军营？”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如果这么轻易能放火烧掉大军的营地，战场的仗也不用打了，只需要留在晚间放火烧营是。

却见赛义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战场，口含混喃喃道：

“这，这是唐人的火炮啊！”

“唐人火炮除了可以制造雷电一样的巨响，难道还有发烟的作用？”

他只觉得唐人弄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实在令人莫名其妙，两军对垒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东西左右呢？

好一阵，赛义德才答道：

“殿下，唐人火炮是用来杀人的！可，可不是吓唬人的，殿下还是要，小心，小心才好啊！”

马赫迪的目光直直看着战场愈来愈浓的滚滚白烟，鼻息间也若隐若现的闻到了一股焦糊的臭味。

赛义德曾不止一次的在神武军见识过被称为火器的武器，与之相随的是这种硫磺燃烧以后的臭味。

他有种预感，看来神武军这次很可能要东真格的了。然则，神武军为什么没有按照预想的步骤行动呢？这其有什么猫腻？

当他再次看向马赫迪时，看到的只是一个骑在战马正在远去的背影。

马赫迪预感到不妙，决定在第一时间内回到军营坐镇指挥。

战马嘶鸣，马蹄踏地，任一处都紧绷的让人窒息。

“殿下，殿下小心啊……”

赛义德催促战马，也跟了去。

回到军营以后，马赫迪立即召见坐守军营的各大千夫长，让他们做好随时出击应战的准备。

本来大食军是携歼灭波斯新军的胜利之威而来，乃名副其实的攻方，现在突然攻守异位，让许多人都觉得诧异。

“殿下，唐人不是怯战吗？怎么今日会发动突然进攻？”

马赫迪阴沉着脸，在他的目光里看不到多少波澜，只有他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

“两军对垒，攻方往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取胜，现在唐人不自量力，诸位便让他们得到足够应有的教训，将来我会为你们在哈里发面前请功的！”

实际，大食兵将都早抑制不住心的战意，马赫迪一直约束他们不得妄动，也都憋得心怒火难泄，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击作战，哪里还会有片刻的迟疑。

马赫迪三言两语把各部的作战任务安排下去，众将便一轰而去。

很快，军帐只剩下了马赫迪和他的十几个随从，当然，还有一直不离左右的赛义德。

“赛义德，阿巴斯在木鹿城里是如何与神武军对战的？”

赛义德道：

“启禀殿下，第一次围攻木鹿城的并非神武军，而是库思老率领的波斯新军！”

马赫迪一直以为让阿巴斯吃了败仗的是神武军，所谓波斯新军的说法，不过是唐人的障眼法而已。现在见赛义德一意坚持之前的说法，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众所周知，阿巴斯在王朝内的威名一直是各部统军的领头羊，而波斯人能够让阿巴斯如此狼狈，为什么还会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歼灭呢？

这明显是不合乎逻辑的，除非，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

马赫迪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这其的因由，否则将会影响他对唐朝军队战斗力的判断。

实际，神武军搞的战场乌烟瘴气，与其生平所经历的恶战都大不相同，对方只闻声势，而不见实质，这种一直憋闷的方式，实在让他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殿下，小人有个建议，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在我这里你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必有任何顾虑。”

赛义德若有所思，然后才缓缓道：

“神武军故弄玄虚，殿下可等战场浓烟散尽以后再出兵应战，甚至是主动出击，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对我大食是最为有利的！”

在东进的路，马赫迪一直只当他是个可以提供唐朝情况的幕僚，尚未达到可以之为军事参谋的地步，但今日却突然心有感，觉得自己有必要重视赛义德的意见。

因为这一路的许多事情，都被赛义德一一说，现在面对不明敌情，求稳才是最重要的。

随即，马赫迪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自己军令，立即召回各大千夫长，让他们据营而守。

“走，去看看唐人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

在随从的护卫下，马赫迪登了军营里高耸的塔楼，塔楼的视野开阔，可以轻易的众览军营四周。

只是今日的情况较特殊，目之所及的战场都是滚滚浓烟，看起来光怪陆离，倒像是魔鬼存在的世界一样。

塔楼的风很大，虽然已经是初夏，仍旧很凉。

随从为我马赫迪披了大氅，他只顾着目不转睛的观察敌情，并不在意风的冷暖。

他只觉得在那白色的浓烟里有数不清的唐兵，似乎他们正是借着白烟的掩护对军营寨垒发动攻击。

渐渐的，浓烟借着风势飘向军营，竟大有将军营也笼罩其的架势。

随着鼻息间的硫磺臭味越来越浓烈，马赫迪的双目也越发锐利。

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赛义德，你说的唐朝火器除了会发烟，还会杀人，它们用什么方式杀人的？”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的地方，也是赛义德未曾具体描述过的。而在此之前，大食朝廷内部更多的都只将赛义德的描述当做天方夜谭里场景.

现在，马赫迪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重视和正视了……

关键时刻，马赫迪表现的十分果决，一改此前的计划，派出了大*锐步兵，深入白烟之。

算当真都在烟雾，双方都难以视物，大不了是两军不相下的局面，没有什么可以好担心的。

更何况，战场本要死人的，如果瞻前顾后，什么都怕，不要打仗了。

大食步兵手持刀盾，鱼贯出了军营，然后在渐趋浓厚的烟雾列开阵型，呜呜嗷嗷的冲向了烟雾深处。

这支步兵大概有五千人规模，不多不少，主要目的是试探来袭唐兵的虚实。

在马赫迪冷静下来之时，他并不知道，距离其所站的塔楼处不过三里的地方，大唐丞相正在卫兵的护持下，查勘着地形。

事实，查勘地形的目的是达不成了，因为此起彼伏的放炮带来了浓烈的硝烟，硝烟弥漫在战场，使得原本计划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能。

秦晋有些抱怨，清虚子骤然下令在后方和两翼放了大量的空炮，以此释放硝烟笼罩战场，目的不过是为了掩护自己。

可他并不需要这种掩护，为了更清楚直观的了解敌人，才带着随从夹杂在虚张声势的袭扰军阵偷偷靠了过来。

谁曾想，在外的大食骑兵居然以远超预计的速度迅速回师，清虚子这些人在得知消息以后，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出此下策。

虽然说是下策，可目的却达到了，秦晋的行踪被很好的掩盖住了，现在只要派人将他从战场拉回来算大功告成。

可这么做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大食人误以为神武军借此发动强攻，竟搞的如临大敌，营盘紧闭，看样子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