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左右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才将所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交还。
“原来是吐火罗的使者,现在河西正在打仗,通往扁都口的路都封死了。抱歉,你们只能返回长安,等到来年战事结束再路返回吐火罗。”
唐朝人的话让那年人眉头拧紧,神色显是十分不满。
“我们身份使命,请恕不能等到明年,还请将军通融一二!”
唐任官吏收受贿赂成风,年人自然故技重施,打算收买这个看起来很认真严格的唐朝将领。
但是,令年人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唐朝将领居然一口拒绝了,而且还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本将便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是胡寇的奸细,只能将你们扣留并押送往长安,直到有司证实了你们的身份……”
横眉冷对让年人很是愤怒,但是,现在绝对又不是翻脸的时间,既然收买不成,便只能拖延以待时机。
“将军息怒,一路索要金钱的官吏多了,外使臣也是不胜其扰,便以为这一路都是贪图钱财的人,现在才知道将军高义,唐突了将军,请恕罪,勿怪!”
很显然,年人不但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对唐朝的风土人情也颇多了解,连马屁都拍的很是高明!
陈长捷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吐火罗使者的家伙尽情表演。!阅人无数的他,在见到此人的第一眼开始,有种预感,此人绝非善类。
但是,在没有抓到把柄之前,又没有理由将这些人全数抓捕。
毕竟他们持有吐火罗国王的国书,而且还有朝廷出具的回,哪一样都对的号。算造假,也未必能够造得如此真实,如此无懈可击。
“城外最近盗贼横行,贵使不如随我到城内安歇。这里绝非久留之地,休息几日后,本将自会派遣军卒护送你们返回长安!”
陈长捷的态度如此坚决,年人哪里还敢当面反对,只得应付道: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年人的计划里,本没有进入鄯城这一项的,但是驻守鄯城的唐朝将领明显是个狡猾的人,将他们礼貌的请进城,名义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实际却是近监视。
跟在年人身后的随从都吓得脸色大变,他们毕竟是心虚的,进了城以后,可成了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过,现在的情形像是箭在弦不得不发,容不得他们说不,唐朝将领的身后是数百骑卒,人人弓弩在手,只要他们稍有不正常的表现,一通箭雨下来,恐怕得死的干干净净。
陈长捷在表面还是对年人维持了最基本的礼遇,居所虽然起长安的大宅小了许多,但酒肉却是管够。这让一路风餐露宿的一行人有机会大快朵颐一番。
吃酒喝肉,陈长捷只露了一面便以军务繁忙离开。
当屋只剩下他们时,焦须瘦子在年人耳边轻声道:
“不如趁夜杀了唐朝守将,抢了战马和食物,正好……”
“不行!”
话还没说完,焦须瘦子的话被打断了,年人拒绝了他的建议。
“唐人既然敢让我们进入鄯城,一定做好了准备,如果冒失行动,只会给了他们大开杀戒的口实!”
在城外会面的时候,他在陈长捷的眼睛里曾不止一次的看到了杀机。
如果没有吐火罗国书与大唐朝廷的回书作为护身符,如果他们仅仅是普通的商贾身份,恐怕早被这个杀掉了。
毕竟在戈壁深处杀几个商贾不是什么了不得事,然则擅杀使节,问题严重了。
所以,年人还是对自身安全有一定信心的,只要他们表现的一切正常,不被抓到破绽,不会给了陈长捷杀人的口实。
到了夜里,年人躺在胡床,辗转反侧,忽然听到外面有行军的嘈杂之声,登时便紧张的一骨碌做起来。
正要出去查看情况,却听外面传来了唐朝军卒的说话声。
“请使者莫要惊慌,例行演武而已!”
例行演武?
年人很怪,这鄯城的唐.军到处都透着诡异,连过个夜都不让人安生。
指挥使牙帐,内外灯火通明,看着赶来回报的军卒,陈长捷问道:
“他们表现如何?可曾惊慌?”
“看样子不像惊慌,都很平静,也很安静,只是询问了末将一两句话,都回去各自睡觉了!”
看起来毫无异常,在陈长捷看来才是异常。
一般而言,遇到这种情况,常人都会紧张的要死,作为出使的使节也是人,一定会按照惯例寻求庇护,请求派兵予以保护。而这些人是镇定的过了头,又没有要求保护,种种反常的举动,都确认了陈长捷此前的猜测。
“将军,不如一刀一个宰掉了事,反正这茫茫戈壁,算死了使者也没甚好怪的!”
陈长捷一挥手,拒绝了部下的建议。
“不行!据本将所知,吐火罗与大食人有灭国之仇,一旦派遣使者来我天朝,定然不单单是朝觐我大唐天子,很可能是寻求帮助,向大食人复仇!现在大食人也在侵掠我大唐的土地,与吐火罗结盟自然于我有利。万一这些人当真是吐火罗的使者,杀掉他们岂非坏了国事?”
他想的很长远,超出了指挥使所应考虑的范畴,诸部将也都十分赞同他的想法,但抱怨也是有的。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还不如送回长安,让长安的相公们去心烦!”
其一名部将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要求把这几个看起来怪怪的吐火罗使者送回长安。
陈长捷考虑了一下,觉得也只有如此了。这些人当真是吐火罗使者也罢了,倘若不是,则必为奸细,任凭他们翻过祁连山会将陇右乃至关的虚实一并告知胡寇,那么自己岂非间接助敌了?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于是,陈长捷当即决定,派遣三百步骑,护送这三十多人的使者队伍返回长安。至于这些人身份的真假,则交由长安的相公们去分辨吧。
年人很快得到通知他们即将被护送返回长安。为此,年人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但抗议是无效的。非但抗议无效,连他们这三十多人也被强行分成了两拨,将分批返回长安。
焦须瘦子与年人偷偷商议:
“如果再不动手,一旦让唐人得逞,再想脱身可千难万难了?”
年人瞪了那焦须瘦子一眼,又伸出手指放在了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偏向屋外,示意隔墙有耳。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观察,年人已经确信,并摸清楚了这里里外外的情况,唐朝人果然派了不少人来监视他们,从负责护卫的军卒道烧火的仆役,无时不刻都是竖起耳朵的,想必他们的一言一行很快会被传到陈长捷的耳朵里。
焦须瘦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肆无忌惮的说话,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年人又想到了焦须瘦子在长安时所作出的鲁莽行为,他的努力都是因此而前功尽弃,不得不离开了苦心经营数年的长安。
每念及此,他的心充斥着愤懑,不得不时时压抑住杀掉这个焦须瘦子的念头。
陈长捷之所以将他们分成两个批次分别“护送”回长安,为的是防止他们抱团作乱,从三十几个人分成每一批十几个人,其作乱的能力也会随之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