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慢慢享用,某还有要事缠身,便不久留了!”
范长明也不挽留,只嗯了一声目送着年人离去。当雅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便拿起了筷子在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河鱼身狠狠的剜下了一块肉送到口。
年人出了谪仙楼便迅速进入一辆没有车幡的马车,向着城南辚辚去了,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另有两辆马车远远的坠在后面。
“查出来了,有人密谋要在三日后行刺大夫,这个密谋之人算得大夫的老相识了!”
秦晋看了一眼,觉得很是意外,他虽然树敌不少,但真正有意行刺的人却凤毛麟角。
“范长明?”
很快,这个老家伙的名字从他的脑蹦了出来。
杨行本笑道:
“大夫与此人到是有些惺惺相惜呢,这一次还要手下留情?”
秦晋也笑了,但却是苦笑,他可从来没对范长明手软过,之所以让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除了并未将其放在眼里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此人是繁素的生父。总而言之,范长明与秦晋有着揪扯不清的干系,绝不能简简单单的便将此人杀掉了事。、
这些因由秦晋从未对人说过,包括杨行本、裴敬等心腹也不例外,难怪杨行本会觉得秦晋对范长明有惺惺相惜的手软之意。
“密探觅得此人踪迹以后,发现他在洛阳城频频与民营的人会面,后来这些人多数被选为百夫长,末将觉得大有蹊跷,设计审讯了其一人……还真被吓了一跳,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要行刺于大夫!”
秦晋思忖一阵,问道:
“这些勾当范长明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他的背后必然还有城内之人接应,查清楚了吗?”
杨行本道:
“大夫所料不差,今日果然有一个神秘人与范长明接头,一时间还没有查明此人身份。”
秦晋道:
“要尽快,必须在检阅之前将幕后阴谋者揪出来,至于范长明,先不要打草惊蛇,让密探盯紧了他是,绝不可再失去此人踪迹!”
闻言,杨行本有些诧异,范长明到现在已经没了继续留着的价值,抓捕是,为何秦晋还要留着他呢?
“大夫莫非又要放掉他?”
“范长明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放与不放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杨行本不以为然。
“大夫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密探在巧合之下发现了他的踪迹,恐怕咱们现在还对刺杀计划毫不知情呢!”
秦晋有些意动,觉得总放任范长明的纠缠也不是个办法,将此人抓捕关押或许也是个合适的法子。
“既然如此,抓捕是。不过,在揪出幕后阴谋主使之前,玩不能打草惊蛇,否则麻烦可不会小了。”
“大夫放心是,末将早安排妥当,只要时机成熟,便同时抓人,此番定要将这些宵小一打尽!”
秦晋对杨行本的安排十分满意,一早料到了洛阳城内不会如此平静,现在有些阿猫阿狗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正好将他们一勺烩掉。可杨行本迟疑了一阵,又劝道:
“末将建议大夫短期内不要公开露面了,为防止万一,加入有密探未曾及时发现的阴谋者,后果将不堪设想。”
出于谨慎起见,杨行本的建议无可厚非,不过秦晋却另有他的打算,两日后的检阅不单单是他本人露脸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稳定军心和民心,未来是可以预见的,十万民营将士撑起洛阳的核心力量,必须让这些人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秦晋在第一时间回绝了杨行本的建议。
“定下的行程不会更改,至于……至于我的安全问题,可以外松内紧。”
这个决定让杨行本有很大压力,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秦晋低调行事,不在人多人杂的地方露面,但既然秦晋一意坚持,他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还有一桩事……”
杨行本忽然吞吐了起来,似乎在犹豫着说与不说。秦晋颇感意外,杨行本此人向来不会如此,便问道:
“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杨行本道:
“并非末将有难言之隐,难言之隐在大夫那里!”
秦晋更是意外。
“我?”
杨行本点了点头,这才低声说道:
“密探发现,有身份不明之人频繁与公主接触,而公主……公主对这些人也是来者不拒……”
闻言,秦晋的眉头禁不住挑了两下,他万没想到密探已经用到了公主身。虽然神武军许多人都对寿安公主持有一份警惕,但如此监视他身边的人,难免还是有几分不快。
“日落之前把监视公主的密探全都撤掉,一个都不许留!”
一旦把话说出来,杨行本不再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质问:
“难道大夫不想知道与公主接触的那些不明身份者究竟意欲何为吗?”
秦晋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下意识的不快里,并非全都因为密探监视公主而起,大部分的因由都在此处。一念及此,他在室内快速的踱了几圈,然后站定,态度坚决的说道:
“密探撤掉,公主那里我会亲自去问,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杨行本的眉头紧锁。
“但愿大夫不要被女色迷惑了眼睛!”
这已经是十分的不客气,秦晋不怒反笑。
“杨二啊杨二,你看秦某像这种人吗?”
杨行本依旧紧绷着脸,用十分不满的语气回答:
“以前不像,现在,难说!”
秦晋当然无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虽然有时候会对这些处于乱世夹缝的女人抱有一些本能的同情,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如果公主当真与心怀叵测之人有接触,便不排除将其强行送回长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毕竟大唐立国至此,作为臣下的驸马还有没休掉公主的先例,算能够打破惯例,这也绝非明智之举,无疑等于加速将自己和神武军推到了李唐宗室的对立面。
见秦晋如此,杨行本跺了跺脚,又阴沉着说道:
“公主抵达洛阳以后,密探发现了行刺大夫的阴谋,而公主本人也与不明身份之人接触密切,难道这接二连三的都是巧合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日秦晋与公主有过长谈,他此刻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不是巧合,但一想到虫娘那乌黑如水的眼瞳里满是柔情与依恋,便又难以确认了。所以,他要亲自去问一问公主。
洛阳城内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名白发老者佝偻着身子靠在高墙的影子里,身的褐色布衣竟使其与阴影自然的混成一体。若非不时有阵阵的轻咳声传出来,一般人还真难以发现这里站了一个人。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拐进了这条小巷子里,其一人语气明显十分不满。
“此时见面,风险重重,万一暴露,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白发老者轻蔑的嗤笑了一声。。。。。
“早晚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世间事一切自有命数,该死的人早晚会死,不该死的人算九死一生也仍旧活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