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田肯祝贺皇上说:“非常好,陛下捕获了韩信,又治理秦中之地。秦是形势险要的国家,以黄河为带、关山为险,和关东相隔千里。面对百万军队,秦地只需两万应对。地势方便有利,对诸侯用兵,犹如把瓶子里的水从高屋上倒下。齐地东有琅邪、即墨的富绕,南有泰山的险固,西有黄河的天险,北有渤海的地利。土地纵横二千里,与关西相隔千里,面对百万军队,齐地需要二十万应对。这就是东西秦啊。不是亲子弟,不能派到齐地称王。”
田肯在史书中仅留下了这段记载,估计其身份是大夫、郎中之类的。他建议刘邦分封刘氏子弟到齐地为王,刘邦仅用了一个“善”字肯定了田肯的提议。当然,田肯提了这么好的建议,刘邦也表示了一下,于是赐田肯黄金五百斤。
刘邦返回到雒阳后,赦免了韩信的罪过,后来又分封韩信为淮阴侯。
至此,韩信从楚王降格为淮阴侯,汉政府给出的罪名是“擅发兵”,指两年前韩信擅自攻打齐国的事。所谓的“人告楚王信谋反”,估计是刘邦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否则,韩信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韩信为国家还是立过战功的,并没有过硬的证据表明韩信谋反,因此刘邦仅仅是把韩信废为淮阴侯,和吕泽、曹参、周勃等人同属于列侯级别。
如果韩信稍微有些情商,就不会四处发牢骚,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三百零五、温水煮青蛙
从汉六年十二月甲申这一天,刘邦开始断断续续地分封有功之臣为列侯。
司马迁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的开头,提到:“古时候,人臣的功劳有五种,凭借德行建立宗庙和安定社稷的称为‘勋’,凭借言论的称为‘劳’,凭借武力的称为‘功’,明确等级制度的称为‘伐’,累积资历的称为‘阅’。”
由于刘邦凭借武力而取得天下,因此,司马迁把刘邦的群臣定义为“功臣”。这是功臣最原始的定义。
在十二月甲申这一天,刘邦共分封了十位功臣,分别为平阳侯曹参、信武侯靳歙、汝阴侯夏侯婴、清河侯王吸、阳陵侯傅宽、广侯召欧、广平侯薛欧、博阳侯陈濞、曲逆侯陈平、堂邑侯陈婴。后来,上述十人在功臣表中的名次分别为2、11、8、14、10、28、15、19、47、86。其中,曹参、靳歙、夏侯婴、傅宽这四人已经是列侯身份了。对于他们而言,这次分封只是一次改封。
十人之中,曹参、靳歙、王吸、召欧等四人初加入革命时,身份是中涓,即侍从官员;而傅宽、薛欧、陈濞等三人,则是舍人,相当于拟制的家庭成员;夏侯婴的身份是刘邦的专职司机,并且是铁杆老司机;陈平是刘邦的智囊,经常跟在刘邦左右出主意;陈婴则比较特殊了,他在楚王心时期就已经是柱国了,地位高于刘邦,可谓是德高望重,并且为刘邦说过话。因此,陈婴算得上刘邦的老朋友。以上十人属于刘邦的嫡系势力,于是成为了称帝后第一批获封的人。
两天后,在十二月丙戌这一天,刘邦分封自己的两位大舅子吕泽、吕释之分别为周吕侯、建成侯。由于吕氏兄弟在高后时期晋升为诸侯王,因此在功臣表中没有留下排名。
紧接着,刘邦发布诏书说:“齐地在古代就建国了,如今改为郡县,应该恢复为诸侯国。将军刘贾屡建大功,并推举宽厚、仁惠、道德高尚的人,称王于齐、荆之地。”
这道诏书中,刘邦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堂兄刘贾的功劳很大,是应该被裂土封王的;中央政府决定设置齐国、楚国,同志们要集思广益,要推选出两位合适的人担任齐王、楚王。刘贾已经被内定了,剩下的一人让群臣推荐。
等额选举,你们懂得!经过二十多天的酝酿、磋商,人选终于定了下来。
在一月丙午这一天,韩王信等人奏请以故东阳郡、鄣郡、吴郡五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以砀郡、薛郡、郯郡三十六县立皇上的四弟文信侯刘交为楚王。
丙午这一天,刘邦又分封了十三位功臣,分别为留侯张良、射阳侯刘缠、酂侯萧何、曲周侯郦商、绛侯周勃、舞阳侯樊哙、颍阴侯灌婴、汾阴侯周昌、梁邹侯武虎、成侯董渫、蓼侯孔聚、费侯陈贺、阳夏侯陈豨。后来,以上十三人在功臣表中的名次分别为62、无、1、6、4、5、9、16、20、25、30、31、无。
六天后,刘邦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次兄宜信侯刘喜为代王;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立皇子刘肥为齐王;同时,以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国度设置在晋阳县,把韩王信从颍川郡迁徙到北边的太原郡。
在一月剩下的日子里,刘邦又分封了四位功臣,分别是隆虑侯周灶、阳都侯丁复、阳信侯吕青、东武侯郭蒙,在功臣表中排名依次为34、17、87、41。
通过这一系列的分封,从北向南,代国、齐国、楚国、荆国等四个诸侯国均姓了刘。这四个刘氏子弟的王国与异性王国在地理位置上相互交错,使中央政府的势力延伸到了崤山以东。再加上一堆列侯散布其中,汉国对东方的统治正呈现逐渐加强的趋势。
另外,刘邦把韩国迁到北边的太原郡,成为汉国防卫北方的屏障,而原先隶属于韩国的颍川郡则划入到了汉国的版图。彭越梁国的砀郡被划入到了刘交的楚国中,直接削弱了彭越的实力。无独有偶,英布淮南国的鄣郡也被划入到了刘贾的荆国中,其国力也受到了削弱。
秦政兼并六国前,楚国被成为荆国。而汉六年正月,刘邦却并行设置了荆国和楚国,削弱梁国和淮南国的同时,壮大了自己的力量。
温水煮青蛙,高明得很!
韩王信、彭越、英布表示,心里有苦难言啊,但是还可以忍受,毕竟自己还是一国之主啊!
三百零六、一降一升
汉六年二月,无事,天下太平。
韩信被废为淮阴侯后,心里极度不平衡,经常称病不上班,司马迁对此解释为“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刘邦作为汉帝国的国家元首,手下猛将如云,居然担心害怕韩信的能力?显然,司马迁在给韩信脸上贴金。但是,韩信不高兴是真实存在的。他经常躲在家里,怏怏不乐,愤愤不平,认为和周勃、灌婴等人同属于列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据说,有一次韩信路过樊哙家门口。出于礼貌,韩信对樊哙的府邸进行了礼节性地拜访。樊哙居然夸张地行跪拜之礼,并用臣称呼自己,阴阳怪气地说:“大王乃肯临臣!”离开樊哙家后,韩信愤怒了,狂笑道:“生乃与哙等为伍!”
“乃”的意思是“居然、竟然”,表示惊讶、愤怒。三个月前,樊哙参加了拘捕楚王韩信的军事行动,两人之间由此产生了矛盾。韩信如此孤傲的人前去拜访樊哙这样地位尊贵的人,想必是听了老上司萧何的建议。不过,樊哙表面上对韩信谦恭,实则对韩信进行猛烈刺激。樊哙成功了!韩信愤怒之下说出了“羞愧与樊哙等人为伍”的傻话。
这句话很快传遍了长安城,韩信一下子得罪了整个功臣集团!
还有一次,皇帝刘邦与韩信聊天,在谈到诸将的长处缺点时,问韩信:“像我这样,领兵怎么样?”韩信脱口而出:“陛下不过能将十万。”刘邦不动声色地问:“对于君,领兵怎么样?”韩信得意的说:“臣多多而益善耳。”刘邦哈哈一笑,说道:“多多益善,为什么被我擒住呢?”韩信猛然间反应过来,说道:“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韩信真是典型的情商低!先把同僚得罪了一遍,又气了一回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