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攻破函谷关

公元前207年12月，项籍率领着诸侯联军终于来到了函谷关下。此时的他已经得知了楚军刘邦部攻入关中的事实，然而函谷关紧闭的大门却让他怒不可遏。

如今的项籍志得意满，成为了名义上诸侯联军的统帅。之所以说他是名义上的，是因为除了楚军派系，还有其他势力强大的派系，比如张耳的赵系、魏豹的魏系，等等。在楚军内部，又分为项籍派别、黥布派别、蒲将军派别等。也就是说，项籍只能通过上将军地“势”先控制楚军，然后再控制诸侯的军队。凭借着在消灭秦军王离部以及招降秦军章邯部获得的“势”，再加上自己的高智商，他有能力操控诸侯联军去攻打敢于抵抗的任何人！

何谓势？《孙子兵法》中说：“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依靠强大的势，急速流动的水流可以把石头漂浮起来。如今项籍也要让刘邦成为那块漂浮的石头！

终于到达了函谷关！自己费尽心机的诛杀了前楚国上将军宋义，然后全心全意地与秦军死磕。虽然战争的表现差强人意，但楚军还是扫平了灭亡秦国道路上的障碍。季父的仇恨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攻克函谷关，为以后的政变捞取政治资本！

兄弟们一路上千辛万苦，总不能在函谷关下过夜吧。你刘邦提前入了关，想一个人独吞好处，门都没有！

于是，项籍成功说服了诸侯，让他们同意共同攻打函谷关，然后抢夺咸阳的珠宝财物。利益面前，没有人不会心动。诸侯联军便向函谷关发起了冲锋，当阳君英布还是一如既往地冲锋在前，秦将章邯在营帐中出谋划策。于是，这场战争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项籍带领着诸侯联军，骄傲地踩着路上积累的血水，到达了戏城西南方向的鸿门。

他觉得踩在积有血水的地面上，靴子与血水相撞发出的“哒哒”声很有旋律感，溅起的红色水花在阳光下发出奇妙的色彩。这种感觉真让人留恋，特别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烈，他的精神越感到亢奋。

恍惚间，他的思绪一下子跳到了一个多月前那个疯狂的晚上。

一百四十七、新安大屠杀

四十余万诸侯联军浩浩荡荡地到达黄河以南，在三川郡新安县这个地方，有人向上将军项籍报告投降的秦军可能要发生变故。章邯带领秦兵投降后，诸侯的军官士卒经常羞辱秦兵，严重的还把秦兵当成奴隶役使。早在秦始皇时期，诸侯的某些士卒在关中服徭役时，与秦兵发生了冲突，因此怀恨在心；恰巧在投降的秦兵中，诸侯的士卒发现了以前的老冤家，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双方于是大打出手，秦兵毕竟是投降者，在打斗中落了下风，而且没人主持公道。

秦兵愤怒了！很多秦兵在私下里商议，说：“章将军等人欺骗我们投降了诸侯，如果现在能入关破秦，就太好了；否则，诸侯联军裹挟我们向东撤退后，官府将把我们的父母妻子全部诛杀。”很朴素的想法，但是却无人理会他们的诉求！

秦兵为自己和家人的未来担心，这本来是人之常情。

然而，项籍征得张耳、魏豹等实力派人物的默许后，与当阳君黥布、蒲将军再次商议，达成了统一的共识。楚军认为，投降的秦兵太多了，而且内心不是真正的臣服，如果他们到达函谷关后不听从命令，情况会十分危险，不如留下章邯等主要将领，杀掉可能谋反的秦兵。

对于反秦联盟而言，当然不希望投降的秦军过于强大，最好是除自己外，其他派系的势力越弱越好。

而对于章邯而言，由于自己为了个人利益而投降了反秦联盟，导致其本人在军中的威信大大降低。因此，章邯也需要一场杀戮树立自己在投降秦军中的绝对权威。他要让秦军知道，除了自己，其余人都不能依靠。

于是，一场大屠杀经过精心策划后开始了。以当阳君黥布为首的楚军连夜坑杀了很多秦兵。《项羽本纪》中记载是二十余万，而《秦楚之际月表》中记载是二十万，汉唐氏认为这两个数字明显是夸大了。在冷兵器时代，想要靠刀剑等金属武器一夜之间屠杀二十多万有反抗能力的兵士，明显不符合常识。

但是项籍等人确实动手了。唯一的解释是，这个数字带有夸大的成分。或许，相当多的秦军士卒逃离了屠戮。毕竟反秦联盟的目标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削弱投降秦军的实力。

总之，经过这恐怖一夜后，投降的秦兵老实了很多。重要的是，章邯等旧秦将的势力已经不能彻底威胁到反秦联盟了，仅能够自保而已。

基于项籍悲惨的童年经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大屠杀场面项籍本人一定莅临指导，甚至还会亲自参与动手。

在项籍九岁那年，祖父项燕被秦兵诛杀后，项家突然衰落，自己从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幸福生活一下子沦落到四处逃窜、风餐露宿的悲惨世界，他的心中便种下了对秦人仇恨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颗种子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蔚为壮观。

童年时，秦人的发髻总是歪向一边的。17年过去了，秦兵的穿着打扮还是老样子，但是项籍心中的厌恶与愤恨却与日俱增。面对章邯，尽管项籍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想食其肉寝其皮，从而为季父报仇。然而，联军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而且他自己曾经和章邯等人一起盟誓过。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来，把项籍从沉思中带了出来。他用手紧了紧脖颈上的衣物，下定决心，诛杀任何敢于同他作对的人。

楚军内部的一场火并即将发生！

一百四十八、真实的鸿门宴

公元前207年12月，即汉王元年十二月，反秦联盟在鸿门举行了会晤和磋商。

在此之前，楚军刘邦部、项籍部的内斗并没有发生，这多亏了楚国左令尹项缠的居中斡旋。首先，刘邦承认了项籍在楚军中的领导地位，并表示愿意让出关中，希望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商量大事。其次，项籍亲切地表示，除了关中，组织上会认真考虑刘邦同志的任职问题，绝对不会让功勋卓著的老同志参加了半辈子革命而最终一无所有，而且自己毕竟和刘邦一起战斗过，是亲密的战友加兄弟关系。最后，冲突双方就落实撤军协议具体细则达成谅解。

对于项籍而言，这次会议开得很到位，是团结的大会，更是胜利的大会。它凝聚了人心，鼓舞了楚军的士气，自己的光辉形象照耀了诸侯联军。

在反秦联盟中，项籍的嫡系楚军并不占优势，但是他利用反秦联盟首领的身份，巧妙地周旋于各个诸侯之间，始终保持战略上的主动权。就连刘邦的楚军也被他拿来平衡、压制其他诸侯的势力。

士别数月，当洗脸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