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短暂的沉沦

楚军将士们争前恐后的从秦宫内掠取珠宝财物，主帅刘邦面对咸阳城的繁华景象，忍不住眼花缭乱，飘飘然起来。

以前到咸阳城服徭役时，我只能远远观望而不能深入游玩；可如今关中都是我的了，难道让我对这些华丽的宫室、有趣的摆设、成堆的珠宝、猎狗骏马以及珍奇玩物，还有一群群的美女无动于衷，我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呢？人生短暂，譬如白驹过隙，怎么能不纵情享乐一回呢？寡人决定，留居秦宫休息，也享受一下统治阶级的腐朽生活。

俗话云：“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年头，如果有人说当兵是为了解放全人类，那他纯碎是骗鬼的。与后来进入咸阳的诸侯联军相比，刘邦军队的表现还是相当克制的，毕竟他们没有进行奸、淫、掳、掠、烧、杀，只是洗劫秦国官府中的财物而已。

在经历过初期的头脑狂热后，刘邦集团的高级将领们开始冷静下来了。当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利于以后的长远发展时，他们派出了贤成君樊哙前去规劝刘邦。

作为刘邦的连襟，樊哙和诸将相比，关系更加亲密，所以樊哙开门见山的对刘邦说：“公是想要拥有天下，还是想当富家翁？这些奢侈华丽之物，正是秦国灭亡的原因。公怎么能迷恋？希望马上还师霸上，不要在宫中留宿！”

刘邦表示，贤弟啊，你让为兄醉生梦死一晚不行吗？

众人一看刘邦听不进劝，觉得樊哙年轻，不懂得沟通技巧。大概平时和刘邦太熟悉了，以至于刘邦不拿樊哙的话当回事儿，于是又请出老年人张良前去继续劝说。

张先生翘动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道：“秦国正因为暴虐无道，所以公才得以至此，为天下除去残暴的独夫民贼后，应该以清廉朴素为本。如今刚刚攻入秦都，就要立即享乐，这就是所谓的‘助桀为虐’。况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公能够听进樊哙的建议。”

根据司马迁的记载，在张良的话语中，除了几个词语流传至今而成为名言警句外，并没有新意和高度。其中，即没有对国际局势的分析，也没有对事态发展的逻辑推理，只有危言耸听，居然说刘邦是“助桀为虐”。

然而，刘邦听从了！自从樊哙首次劝谏后，刘邦心里就有了决定。于是，当张良再次规劝时，他借坡下驴，因势利导，把秦国宫室的重宝财物封存在府库之中，然后还军霸上。

如果没有自制力，刘邦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一百四十三、诸侯联军

公元前207年10月，以项籍为首的四十余万诸侯联军浩浩荡荡地向前开赴，所过之城邑，没有一个不投降的。联军从平阴渡口陆陆续续到达了黄河以南的三川郡，此时张耳的宠臣申阳已经率军恭候多时了。

在此之前，申阳率领赵军进驻了三川郡，然后修复了被刘邦烧毁的平阴渡口。

《秦楚之际月表》记载：“（二月）王申阳始，故楚将。”表面上看，申阳属于楚将，而此时楚军的上将军是项籍，难道申阳是项籍的人？

但是，根据《项羽本纪》记载：“瑕丘申阳者，耳嬖臣也，先下河南，迎楚河上，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都雒阳。”其中，“嬖臣”指亲近之臣。因此，申阳是张耳的亲信，应该属于赵系。

两者似乎存在矛盾，实则不然。“故楚将”应该指张楚王陈胜的将领，而非楚王心的将领。早在公元前209年8月，陈胜派遣张耳、陈馀协助武臣去平定赵地，此时的申阳应该就在这批前往赵地的楚军之中。

当联军西进时，老谋深算的赵相张耳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捞取政治资本的大好时机。如果错过了，以后肯定追悔莫及。于是，他安排赵王歇留守赵国，儿子张敖临时监国，赵宫里遍布上自己的党羽亲信。然后，老年人张耳带领着数万赵军高兴地加入了联军。

至于前将军陈馀，此时已经无法引起张耳的担心。一个没有军队的将军，就好像没有牙齿的老虎。陈馀拿什么和自己叫板！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巨鹿郡的南皮县打渔狩猎吧。如果妄动的话，不要怪大哥翻脸不认人！

当联军到达河东郡时，魏王豹也率军加入了联军。在此之前，联军之中就有魏王豹以前派去救援赵国的军队。这个时候，两支魏军融合到一起，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此时，只要稍微有点政治敏感性，都会选择加入诸侯联军，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恶仗去打了。进咸阳大爽一把，何乐而不为！

四十万联军中，依照国籍可以划分为楚军、赵军、魏军、齐军、燕军，最后是新投降的二十万秦军。减掉秦军的数量后，剩余的二十万就是五国联军了。由于史书记载的过于简单，我们只能估算出各国军队的数量。

其中，楚军的数量大概最多，约七八万。渡河援赵以前，楚军的数量应该在十万以上；经过了与秦军的多次交战后，并且又在外国作战，无法补充兵源，所以楚军的规模缩减得相当厉害。数万楚军将士中又细分为项籍派系、黥布派系、蒲将军派系，等等。由于救援赵国之前，项籍没有单独带过军队，因此，项籍的嫡系军队规模能达到三万就已经不错了。

赵军的数量大约六七万。虽然去年赵军一直和秦军作战，兵力消耗很大。但早在去年12月，巨鹿城就已经解围了，秦军王离部被消灭，秦军章邯部又一直被楚军纠缠着。在广阔的赵地上征兵，经过半年多的时间，赵军兵力规模恢复到十万并非难事。当然，赵国还得留一部分军队看家。因此，赵军跟随联军西进的兵力可以轻松超过五万。

魏军的数量大约五六万。由于秦军主力一直在和楚军等诸侯军死磕，魏王豹抓住大好时机，在咸阳东部的河东郡大肆扩张地盘。河东郡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因此魏军的规模达到五万也没有多大问题。

其余的就是齐军和燕军了，分别为二三万和一万。在援赵齐军中，主力并没有救援赵国，来得都是那些背叛齐国的将领，因此，齐军的兵力规模相对弱小些。至于燕军，考虑到燕国偏北的地理位置和孱弱的国力，燕王韩广能够派出一万军队救援赵国就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