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西游记中的唐代中国,繁荣昌盛,天下无敌。唐朝的繁荣,请先回忆一下之前引用过的描述长安城的一段原文即可:“陕西大国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是奇胜之方。”另外,取经回国后,唐太宗招待唐僧师徒吃饭,这顿饭之豪华程度,也非常震撼人心,原文最后说了一句“果然是中华大国异西夷”。另外,西方路上的其他国家,也都非常震惊于中国的富强。比如,宝象国王一听说从唐朝大国来了个和尚,立刻非常高兴的迎接,唐僧行礼的时候,满朝文武无不感慨:“上邦人物,礼乐雍容如此!”;再比如,车迟国太师认为东土大唐是中华大国,不能得罪;再比如,乌鸡国太子虽然妄称中国“其穷无比”,但也知道中国兵强马壮,如果发兵来打乌鸡国,乌鸡国无力抵挡;再比如,朱紫国王虽然不知道中国的历史,但也赞叹中国是天朝上国;再比如,天竺国金平府慈云寺的和尚看经念佛,都指望修到中华地托生,也就是说,他们修行目的是为了来世做中国人,他们甚至见到中国人就热情的下跪磕头,还羡慕唐僧生为中国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一路上,无数西方人将唐僧成为“天朝上国人物”。中国之富强,随处可见。
虽然中国这么富强,但有些人就是看着不顺眼,其代表人物就是如来。如来几次用双重标准、戴着有色眼镜对中国评头论足,非常不礼貌。在盂兰盆会上,如来说:“南赠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他还说过东土那方众生愚蠢。在传经大会上,如来又说:“你那东土乃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遵佛教,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义不仁,瞒心昧己,大斗小秤,害命杀牲。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所以永堕幽冥,受那许多碓捣磨舂之苦,变化畜类。有那许多披毛顶角之形,将身还债,将肉饲人。其永堕阿鼻,不得超升者,皆此之故也。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继,治有徒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何耶!那方之人,愚蠢村强,毁谤真言。”可见,如来对中国的评价非常不客观,几乎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虽然如此,但如来也不得不承认,中国天高地厚,物广人稠。
正是因为中国的天朝上国地位,中国皇帝在神魔世界的地位也非常高,他所享受的待遇不是凡人的待遇,是与很多高级天神平等甚至更高的待遇。泾河龙王犯罪后,去求唐太宗救命,向唐太宗跪拜称臣,而且口称:“陛下是真龙,臣是业龙。”在唐太宗来到幽冥界之后,已经位列仙班的崔珪会跪拜谢恩,十殿阎王见到唐太宗也要主动行礼,控背躬身迎迓太宗,还说:“陛下是阳间人王,我等是阴间鬼王,分所当然,何须过让?”双方见面,分庭抗礼。观音菩萨显圣之后,蛊惑唐太宗西天取经,留下一封书信:“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此经回上国,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又是礼上,又是进殷勤,又是上国,可见观音菩萨也不敢小看唐朝皇帝。
其他国家的元首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地位。取经路上,唐僧师徒所见到的几乎每个国王都不同程度遭到了神仙或妖怪的迫害,有的国王家人被妖怪掳走,有的国王被妖怪害的恶疾缠身,有的国王被妖怪蛊惑而胡作非为,有的国王甚至遇害,有的国家甚至从国王到平民都被妖怪吃掉。而所有这一切的幕后都有神仙在指使。
西游记中的唐太宗英明神武,有德有义,是所有出场的人间帝王中最伟大的一位。他从善如流,遇事会听取各方面意见,比如,泾河龙王托梦之后,他会征询朝臣的看法;再比如,举办水陆大会之前,他也会认真听取朝臣意见,甚至允许朝臣充分表达反对意见。对于魏征抗旨处死泾河龙王,唐太宗也会辩证看待,一方面不满,另一方面也认为魏征是国家栋梁。在唐太宗还魂之后,大赦天下罪人,但是并不是绝对平均主义的大水漫灌式的大赦,而是精准式的大赦,对于查明的四百多个重犯依旧维持死刑判决,但是允许这些死囚回家与亲人团聚一年,明年再执行死刑;同时,唐太宗下旨抚恤鳏寡孤独,将三千宫女许配给军人,一举解决了众多男女单身狗的终身大事。而且,更加伟大的是,唐太宗没有向世人隐瞒他死而复生的真相,在榜文、唐僧的通关文牒等一系列公文中,向世人真实披露了自己死而复生的经历,而且向大臣们披露了自己在地狱中的所见所闻,其透明度之高,世所罕见。当然,这都是唐太宗的高超的统治手腕。
但有些情况,却不是仅用统治手腕就能够解释的,也是唐太宗人格魅力的体现。孙悟空三人的相貌非同寻常,曾经吓坏过很多帝王将相,比如宝象国王、朱紫国王、玉华州王子、天竺国群臣等等。但是,唐太宗一点都不怕,还很关心孙悟空三人是否懂得中国的礼仪。再比如,唐太宗为了激励唐僧西天取经,采取了很多措施,包括与唐僧结拜兄弟,在唐僧的酒里加入一点泥土提醒唐僧“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这些虽然很感人,但多少也有些统治手腕的因素。但是,唐僧走后,三年到期未回,杳无音信,唐太宗就在长安修了一座望经楼,年年亲自到此等候唐僧,这恐怕就不仅仅是个统治手腕的问题了。
相信也正是因为唐太宗的智慧与魅力,唐朝的中国公民对国家的前途无比自信,普遍怀有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爱国热情,唐僧就是这样一位中国公民。这也是西天取经项目最终变成为唐太宗服务的重要原因。
在最纯粹的宗教意义上的取经项目层面,唐太宗是西天取经的真正赢家。西天取经由如来立项,观音菩萨鼓动唐太宗发起。唐太宗发起取经项目的目的当然就是巩固江山社稷,维护其封建统治。但是,如来和观音都傻傻的以为这是佛教政治势力的动作,代表佛教利益。观音菩萨当年到长安的任务是寻找取经人,但她却把任务变成了推动唐朝政府启动取经项目。这样一来,担负取经任务的取经人,就不是观音菩萨选出的,而是唐朝政府任命的,他的取经行动有宗教上的意义,但本质是执行国家任务,维护国家利益。于是,佛教政治势力在西天取经的一开始,就注定是要失败的。
西天取经启动之前,中国就不是佛教国家,小乘佛教是中国众多宗教之一,由中国政府任命的天下大阐都僧纲进行管理,服务于中国国家利益和社会公众利益,天下大阐都僧纲对中国政府负责。在西天取经之后,中国仍然不会成为佛教国家,小乘佛教将会被逐步摈弃,小乘佛教徒将逐步全体转型为大乘佛教徒,大乘佛教仍然是中国众多宗教中的一种,接受中国政府的管理,并服务于中国国家利益和社会公众利益。因此,佛教政治势力的西天取经项目失败了,但是唐太宗的西天取经项目成功了。胜利属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