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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后,韩建想起了朱温曾经说过要派兵迎接昭宗,对此还是比较惧怕,因为一旦朱温打着迎接天子的旗号入关,那关中便永无宁日了。于是韩建在和李茂贞商量后达成共识,决定还是将昭宗送回长安才比较有利,二人又给李克用写信,称:“天子流亡在外,不是长久之计,现在长安城的宫殿毁坏了,而国家又比较困难,没有钱修,咱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应和睦相处,为国家出力,所以请晋王派工匠来长安修缮宫殿,以使皇上能早日回京。”

李克用接到信后,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防备朱温入关,所以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昭宗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十分兴奋,任命韩建为修宫阙使,又传旨诸道出钱、出工帮助自己修缮宫殿。大唐国内各路诸侯接到旨意后,都对昭宗的遭遇深表同情,而且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所以都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纷纷解囊相助,场面还是比较得感人。

然而当时国内最大的诸侯朱温,对此却非常不满,本来他想趁着关中大乱时,将昭宗接到东都洛阳,好趁机挟天子以令诸侯,最终达到削平群藩,正式篡位,加速历史进程的目的。而一旦等到昭宗回到了长安,他就没有了出兵的口实,这个计划也就无法实现了。不过,要他赶在昭宗回到长安前出兵长安显然也是不可能了,一方面舆论上有压力,而另一方面,一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大战即将打响。

日期:2008-8-3110:51:31

(57)

朱温一统中原后,需要面对的主要对手有两个,一个当然是他的死对头晋王李克用,另一个则是晚唐军阀中的后起之秀,淮南节度使杨行密。

杨行密和朱温也算是一对老冤家了,早在光启三年,朱温就被朝廷任命为淮南节度使,因为当时汴州和淮南间还隔着时溥的感化军,所以朱温一直无法将军队派过去,也就不能够控制住淮南的局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嘴边上的这块肥肉被杨行密一口吞掉,这滋味可想而知,当然是非常得难受。

后来时溥的徐州被朱温吞并后,一方面是杨行密已经将淮南的局势控制住,另一方面朱温还要忙着去打郓州、兖州的朱氏兄弟,所以也没有对淮南大举进兵。但双方间的摩擦不断,朱温扣留过杨行密贩运到中原的茶叶,杨行密也趁朱温东征的机会侵入过他的地盘,这主要是因为自从徐州被朱温吞并后,两家的辖境就接壤了,又都想在对方的身上捞点便宜,所以争斗是肯定不能避免的,就看是什么原因引起来了。

乾宁四年(897年)初,昭宗因怨恨武昌节度使杜洪依附朱温,不再对朝廷上贡,所以手书密诏于御衣之上,遣使赴扬州任命杨行密为江南诸道行营都统,讨伐杜洪。这里要插一句,此时的朱温因为势力急剧膨胀,所以自我膨胀的也比较厉害,对朝廷方面也就不那么恭敬了,比如说他在讨伐郓州、兖州时,想什么时候出兵就什么时候出兵,根本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所以也就不再是昭宗眼里的“好孩子”了。

杨行密接到昭宗的衣带诏后,因为不想看到自己身边有依附朱温的势力存在,所以决定奉诏,遂于当年四月派大将瞿章率兵讨伐杜洪。杜洪敌不住淮南军的进攻,便遣使向朱温求救。

这时朱温刚刚吞并了郓州、兖州,正是目空一切的时候,再加上考虑到这件事在政治上的影响,所以立即决定派养子朱友恭率兵救援武昌。

五月,朱友恭带兵赶到黄州(位于武昌东北),瞿章弃城逃过长江,固守武昌寨。此时杨行密又派右黑云军都指挥使马珣以楼船、精兵五千人往助瞿章。朱友恭与杜洪合兵围攻武昌寨,瞿章出寨应战,却不想被朱友恭被生擒活捉。这一来,淮南军心大乱,朱友恭趁机率兵掩杀过去,一举将武昌寨攻破,擒获淮南兵三千余人,马珣带残部大败而去。

朱友恭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心里非常高兴,马上向汴州飞驰报捷,称“大破淮寇于武昌,收复黄、鄂二州。”朱温接到捷报后,大喜过望,想了与杨行密这些年来的新仇旧恨,一股怨气让他久久不能平息,当即命葛从周率部万余进攻光州(今河南潢川县),淮、汴之战就此打响。

九月,朱温仍以庞师古为主帅,命其率七万大军,从淮河下游进攻淮南。而葛从周则另率一部,在淮河中游与其遥相呼应。十月,庞师古屯兵于清河口(今江苏淮阴西南),虎视杨州,葛从周驻军于安丰(今寿县西南),威逼寿州(今安徽寿县),朱温则亲自坐镇宿州,以为后继。如此一来,淮南大为震恐。

此时形势对淮南方面来说极为不利,因为汴军之强,天下闻名,而此时汴军在征服了天平、泰宁两军后,对外已经没有了大战,可以全力对淮南发动攻势。而杨行密的势力虽然说在淮河以南也算是非常强大,但跟朱温相比,还是比较弱小,而且淮南军也并不像汴军那样,有那么多光荣的战绩摆在桌面上,因此很多人对这一战的信心都不是很足。

但杨行密毕竟不是等闲之辈,面对强敌并不感觉到害怕,立刻点了三万人马准备去救援寿州。

当时在兖州兵败后与朱瑾一起投靠杨行密的晋将李承嗣献计道:“老大,你别看这次汴军是两线出击,但其实主力是庞师古,葛从周那一路其实就是咋呼咋呼,没多大浓水。咱们要是去救寿州搞不好就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了,不如先去清河口把庞师古干掉,剩下葛从周那路就好对付了。”

杨行密深以为然,便率军从西门出城,声称是要去寿州迎战葛从周,但是夜里却忽然绕道向北拐了个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楚州(今江苏淮安)。又命朱瑾带一万人马,秘密迂回到清河口的上游蓄水,准备水淹汴军。

此时汴军在清河口驻军之地,临江面水,地势低洼又多沼泽,正是兵书里说的“绝地”,不少人都劝主帅庞师古换个地方安营,但这个庞师古胜仗打多了,人也开始骄傲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再加上这里是朱温指定的安营场所,所以更不可能去换。

朱瑾等人办事非常谨慎,每天一点一点的将水蓄起来,并没有被汴军发现。十一月,淮南军的一切进攻准备都已完毕,杨行密遂遣部将张训带一千老弱残兵佯做前锋,分散汴军的注意力,又派朱瑾,侯瓒率五千精兵打着汴军的旗号渡过淮河北岸,埋伏在汴军营侧。

庞师古对此毫无察觉,这时有人报知淮南方面有军队渡河,庞师古便亲自带人去看,只见是张训带着那一千老弱残军,气得对其大骂道:“这也叫军队?”于是毫不理会。不多时又有人报,淮河上游被人决口,大水已经冲过来了。当时庞师古已回到帐中,正在和人下棋,非但不信,反倒是怪其扰乱军心,竟将此人推出斩首。结果此人的人头刚刚落地,大水就真的冲过来了。

汴军营寨地势低洼,转眼间汪洋一片,全军上下人心慌慌,疑神疑鬼。这时已是傍晚,忽然间天降大雪,汴军更加惊慌,无心作战。就在这个时候,朱瑾、侯瓒率军身穿汴军军服,打着汴军旗号,一路冲进庞师古的营帐,还没等庞师古反应过来,就被朱瑾一槊刺死。

庞师古一死,汴军更加大乱,被淮南军杀得溃不成军,侥幸活着的四散逃窜,再不能构成对淮南的威胁。

杨行密和朱瑾战败了庞师古这一路汴军,又率军驰赴濠州,准备进攻葛从周。正如李承嗣所分析的,葛从周在这次汴军攻打淮南的战役中,主要的任务就是对庞师古进行策应,所以他一听到庞师古战死的消息,便马上决定率部从原路撤回。

然而当葛从周率部退至淠水时,朱瑾已率大军赶到。汴军慌不择路,纷纷涉水过河,朱瑾则率部趁机掩杀,斩首无数,多亏了葛从周的部将牛存节带兵沿河拼死抵抗,这才让汴军主渡过力淠水,还师颖州。

杨行密数日之间就将两路汴军打得溃不成军,十分得意,写信给朱温道:“庞师古、葛从周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有没有兴趣亲率大军来淮南与我一决胜负?”

这一战,汴军从正式出兵到彻底惨败前后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真正交战也就在数日之间,输得十分窝囊。朱温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回到汴州不久,朱温立即四处派出使者,去杭州见镇海、镇东二军节度使钱镠,去江西洪州见镇南军节度使钟传,去鄂州见武昌军节度使杜洪,去青州见平卢军节度使王师范,让他们同时给朝廷上表,请昭宗任命自己为都统,讨伐杨行密。

而此时晋王李克用、河中军节度使王珂、成德军节度使王镕、义武军节度使王郜也纷纷上表,要求昭宗以杨行密为都统,出兵讨伐朱温。昭宗面对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当然还是要使出他的老办法——诏两不准,然后就遣使为双方劝架。

朱温得不到朝廷的支持,非常气愤,但是考虑到刚刚败在杨行密之手,如果马上就派兵过去,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就先把这口气忍了下来。于是便派遣韦震为使者去华州见昭宗,要其正式任命自己为天平军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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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刀锋八十年——残唐五代史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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