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桀这个人很有意思,自己跟一个侍女相好,没想到老婆王氏比较凶悍,残忍地将侍女杀害了,胡长桀一怒之下跟妻子分居,数年不相见,后来娶了个小妾,按照北朝的规矩,小妾的地位低下,早晚要对正妻问安,胡长桀也不让去。有个寡妇公孙氏,传说中前三任丈夫都是她害死的,胡长桀不信,强行把她娶到家中,并让她跟李氏同住,结果没多久李氏就死了。
史称“公孙悍妇”。
胡长桀这个外戚相对疏远,他的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因为,胡太后的亲哥哥胡长仁对他越来越不满。
高湛死后,胡长仁觉着自己是皇帝的亲舅舅,就想冲击宰相入尚书省做事,但执政大臣们不同意,胡长仁认为是胡长桀从中作梗,于是在胡太后面前不断地诋毁胡长桀,胡太后头发长见识短,经不住哥哥一再请求,胡太后只好出面了,小皇帝高纬还没有能力拂逆母亲的面子,只好让胡长桀出任赵州,胡长桀气愤不已,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也是胡长桀心胸不宽,当初跟他同为东宫师傅的冯子琮就跟他不一样,冯子琮为元文遥等忌讳出为郑州刺史,他养精蓄锐,准备东山再起。两人本都是小皇帝器重之人,假以时日还有出头的机会,但胡长桀太经不起挫折。
胡长仁如愿以偿地入主尚书省,参与朝政,但他很快就本性显露,在省内与左丞郦孝裕、郎中陆仁惠、卢元亮勾搭结党,三人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胡长仁的后面,对胡长仁惟命是从。对于胡长仁的步步高升和结党,和士开是不满意的,毕竟人家是皇亲国戚,自己是靠自己能力,所以非常顾忌他。和士开有自己的办法,很快一纸委任状下来,郦孝裕、陆仁惠、卢元亮出任外州。
胡长仁知道是和士开算计自己,恨得牙根疼,郦孝裕给他出了个主意,装病,按照礼节,和士开一定过来探望,然后乘机把他弄死。
有没有风险?风险跟收益成正比,事成后赶快找太后帮忙,有太后做主顶多丢官百日。
这事最终没办成,和士开却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快速地把郦孝裕等撵出京城。
胡长仁位列仆射,却仍不满足,又要做领军将军,对于这个想法,执政大臣集体反对,胡长仁这才作罢。
毕竟,胡长仁是胡太后的亲哥哥,和士开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夫和亲哥相比到底哪个分量更重些,所以暂时不敢贸然出手,但和士开一直在准备着。
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机会很快就来了。
高纬从并州返回邺城,当夜在滏口稍作停顿,胡长仁按例随驾,但出发晚了没跟上,等他赶来的时候看见道旁停着大批人马,就派门客程牙前往打探。
作为胡长仁的人,程牙平日习惯了作威作福,放眼天下没有谁能放在眼里,所以打马如飞,疾驰而来。
高纬见有人骑马直冲而来,让近侍陈德信问问是何人大胆敢闯圣驾。陈德言高声断喝,程牙知道是皇帝的队伍,心说惹祸了,所以也不答话,顾自回马而去。陈德信跟高纬回报,高纬大怒,命随行卫士前去抓捕。
程牙被抓后被打了二百马鞭,当夜就死了。和士开见机会到了,赶紧让陈德信把胡长仁骄横不法的事一一上奏,有程牙飞扬跋扈的样子做参照,高纬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亲舅舅也不行,高纬决定把胡长仁赶出京都出镇齐州,胡长仁无奈离开了自己辛苦得到的相位,内心一百个不情愿,跟高纬辞行的时候,他禁不住痛哭流涕,但高纬视而不见。
胡长仁在齐州没多久就上书请求返回京城,但没有人愿意转奏,心中越发愤怒。
胡长仁有才,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和士开,于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找个人刺杀和士开。
这种手段哪里该是朝廷大臣应该做的,跟某教授雇佣杀手锤砸某学者的行为异曲同工,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杀手还没上路,自己兄弟窝里反把胡长仁给告了,和士开和祖珽给他定了个谋害宰辅的罪名,经过高纬批准派刘桃枝到齐州对胡长仁执行了死刑。
这件事祖珽出力不少,有了这份见面礼,祖珽从此被接受为恩幸集团的一员。
在祖珽的策划下,赵彦深很快也被赶跑了,和士开成了尚书省的头,享受到封王的超级待遇。
一时,朝中大臣们纷纷投入和士开门下,有的甚至不知廉耻地认他做干爹。和士开的母亲去世,天下举哀,甚至那些商贾们都托言跟令王有旧而去吊唁。
有的人为了巴结和士开无所不用其极,和士开患了伤寒,医生开出了一味黄龙汤,这玩意是大粪汁泡的,所以和士开面有难色,关键时刻他的孝子贤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为他做出了示范。
连名动天下的老才子魏收也对和士开倾心巴结,高纬即位后,鉴于小皇帝年轻对赦令多有疑问,大臣们共推魏收执掌诏书的起草工作,提拔为尚书右仆射,总议监一礼事。
混了一辈子半截入土的人了再次居此大位,魏收对执政大臣们自然是感激涕零,立马上书要求跟赵彦深、和士开、徐之才共监仪礼。
这事吓了老和一跳:我肚子里那点墨汁,哪里能干这么文化的活?魏收一脸谄媚:天下事都是大王定的,五礼非王不决。
古代五礼指婚礼、丧礼、祭祀礼义、军队出征和请客吃饭的礼节。在古人眼里,这些事是最重要的事,是国本。
魏收这样,让我们着实为之难为情,给人以晚节有亏的感觉,因为再过三年,六十五岁的魏收就作古了。北齐灭后,魏收被人从坟墓里请出来,尸骨抛在野外。
魏收的结局告诉我们,写史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的人被砍头,有的人遭宫刑,有的人被灭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