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勋贵集团与和士开的一次较量
陈朝也发生了大事,安定王陈旭废掉侄子亲自做了皇帝,然而,他的名气远没有自己的儿子大,他有个著名儿子就是以玉树后庭花闻名千古的陈朝后主陈叔宝。
晋阳方面,太上皇高湛还没下葬,高纬先派人将定州刺史高济杀了。
高欢和娄昭君一共生了五个儿子,四个儿子做了皇帝(高澄被追为文襄皇帝),高湛在祖珽的游说之下,早早的把皇位传给了儿子高纬,断绝了觊觎大位的弟弟们的念头。
对这件事最不满的是高济,作为高欢的嫡子,高济算是对高纬的皇位最具威胁的人。偏偏高济自不量力,高湛死后,高济跟左右说:轮也该轮到我了。
左右将这些话传到了晋阳,高纬更加惶恐不安,自己父辈们夺位的故事就在眼前,几个太子哥哥的下场也看得见,倘若有朝一日高济真的跟自己争,那么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年龄小心却够狠,小皇帝动了杀心。
于是,高纬派人悄悄到了定州,把高济杀了。小孩子亲政先干掉了自己的叔叔,也算出手不凡了,高纬为禽兽王朝再添一份罪孽。
高纬抓紧时间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王爷,邺城的权贵们也开始密谋要对和士开下手了,高湛的死打破了以往的权力平衡。
高湛时代,侍中、尚书右仆射和士开、领军娄定远、录尚书事赵彦深、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度支尚书胡长粲八人把持朝政,号称“八贵”。
元文遥做了件有意义的大事。
魏末以来,县令因为贴近百姓,琐碎事务多,不管是掌握权力的勋臣贵族还是掌握文化的中原大族子弟都不愿意充任,于是县令多用权贵家的奴才充任,这样的人统治县政,受倒霉的是百姓。
而郡县治则天下安,元文遥最先认识到了这点,秘密选择了大批贵族子弟,让皇帝发敕令任命为县令,为了怕他们反悔,让大家齐集皇宫门前,由赵郡王高睿亲自唱名,命令一下容不得考虑立即上任。
士人做县令从此开了头。
高湛临死的时候把后事托付给了和士开,而和士开秽乱宫禁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高睿、高润、高延宗这些宗室亲王与娄定远、元文遥等要一起把和士开拉下去。
他们知道扳倒和士开关键在于胡太后。
胡太后在前殿宴请朝中权贵,高睿一帮人决定借此机会向和士开发难。
高睿领头向胡太后揭露和士开的罪状。
不出所料,胡太后反应很强烈,对大臣们对情夫的指控非常不满,她指责大家是欺负孤儿寡母,让大家好好喝酒,不要再生事端。
高睿根本不管胡太后这一套,胡太后对和士开越袒护,问题就越严重,于是他再三请求胡太后和皇帝将和士开治罪。
高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严厉。
众大臣们随声附和,一时殿中乱成一团。
仪同三司安吐根说:臣本起自西域商胡,蒙受皇帝隆恩列于权贵之中,我不敢爱惜自己的性命,和士开不出,朝野不定。
胡太后见大家紧紧相逼,众怒难犯,但让自己舍了心肝宝贝,又于心不忍,所以口气软了下来:改天再讨论吧,大家散了吧。
大臣们见太后如此,莫不气愤不已,他们有的把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有的起身拂袖而去,弄得小皇帝高纬目瞪口呆。
第二天,高睿等再次来到云龙门,让元文遥进去找太后,元文遥来回跑了三趟,胡太后就是不出来。胡太后找来段韶,让段韶先帮着平息风波,段韶让胡长粲传太后话对大家说:太上皇正在准备出殡,请大家三思。
高睿等拜谢而退。
亲王大臣们逼得紧,太后和小皇帝高纬一筹莫展,他们把和士开叫过来,想听听他的主意。
和士开知道这次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现在皇帝和太后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正所谓机会难得。
和士开道:先帝对臣最好,先帝去世,大臣中图谋不轨的大有人在,现在这种形势让臣走了,正是剪除陛下的羽翼。
太后觉得和士开的话有道理,可是眼前众王逼得急,如何应付当前的事情?
和士开说:这个好办,就对高睿等说,‘元文遥和和士开都是先帝托孤之人,岂可一去一留,可都都到地方,等太上皇丧事办完,就让他们一起走。’拉上元文遥这是增加可信度,高睿等以为我真心要出,必然高兴,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高纬就照计行事,宣布以和土开为兗州刺史,元文遥为西兗州刺吏,高睿等人对此深信不疑,大家开始一门心思办丧事了。
丧事办完了,见和士开仍然没有动静,大家又一起前来催促。
太后告诉高睿自己要留和士开过百日,高睿不答应。
有个太监知道太后的真实意图,所以劝说高睿:太后既然如此,殿下何苦相逼。
高睿道:皇帝现在年幼,留这样的奸佞在旁边太危险了。
高睿再次面见太后,苦苦相求。太后令赐酒,高睿道:现在是商量国家大事,不是为了喝酒。
高睿等让宫廷侍卫们禁止和士开入宫。
和士开开始行动了,他送给娄定远两名美女和一个珠宝帘子,答谢道:听说大家要杀我,多亏了您的照顾才留下我一条命,还能到地方做刺史,太感谢了。
娄定远大喜:还想回来吗?
和士开见有门,于是说:其实在内也不安心,现在出去正好遂了我的心愿,再不想回来了,只是请求大王保护,能够到大州做刺史。
娄定远见和士开如此说法,以为和士开是打定主意要出去做刺史了。
临走,和士开又说:现在要远出了,请求向二宫辞行。娄定远答应了。
娄定远是领军,掌握宫廷保卫工作,如果他封住宫门,和士开也只有乖乖离开了。
就这样,和士开再次见到了太后和皇帝,他痛哭道:先帝升天我愧不能一起去死,主要是放心不下陛下。臣走后,京内必有大变,臣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太后、皇帝一起放声大哭:还有什么办法吗?
和士开见皇帝如此问,眼泪一抹,道:臣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几行诏书就够了。
于是宫内传出了旨意,娄定远出任青州刺史,同时斥责赵郡王高睿有不臣之罪。
形势陡然急转直下,娄定远一出,宫内的策应一下没有了,从此亲王们进出宫殿都没有了安全感。
高睿知道不好,但他还要努力一搏,家人们都劝他不要再去了。高睿道:社稷事重,我宁死见先帝,也不忍朝廷颠沛。
到了殿门,有人好心提醒:殿下不要进去了,恐怕有变。
高睿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见到太后,两人还是谈不到一块,太后也下了最后的决心。
高睿出殿门,走到永巷被刘桃枝带领卫士们捉住,高睿被刘桃枝拉杀。
一场斗争最后以和士开的完胜结束,和士开再次做了侍中、尚书左仆射,娄定远不但归还了和士开送的美女珠帘,还另外陪上了不少好东西。
事实上,娄定远输得很惨,最终他还要搭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