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祖珽失势
公元五六六年,陈朝皇帝陈茜去世,太子即位,中书舍人刘师知、扬州刺史安成王陈顼、尚书仆射到仲举受遗诏辅政。陈朝一样上演了一幕北齐高殷朝的故事,不久陈顼除掉了刘师知、到仲举,从此大权落入陈顼一人之手。
阴谋家不用学习,天生的,命催的。
陈顼遣吴明彻进攻跟西梁勾结的湘州刺史华皎,华皎向北周求援,后梁王亦上书,都要求北周派兵。宇文护不顾大家的反对,决定出兵。以襄州总管宇文直督柱国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出兵相助。
一场混战,周军大败,吴明彻乘胜攻占后梁的河东,自此北周与南陈成了仇家。
北齐左丞相八十二岁的斛律金去世,老人那一代的人基本上走光了,北齐全面进入第二代、第三代掌权时期。
被两代皇帝宠爱,秘书监祖珽又想进步了,这一次,他瞄准了宰相的位置。要达到这个位子,必须将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踢走。可自己干这事太露骨,于是他找到了跟自己要好的黄门侍郎刘逖,写了个上面几位的罪状,让刘逖向皇帝奏一本。
毕竟是告上级的状,刘逖有点害怕,居然泄露给了几位,于是赵彦深等先跑到皇帝那告了祖珽一状。
其实,祖珽是低估了和士开和皇帝的关系,那两个人是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祖珽只知道皇帝跟和士开关系不正常,祖珽不知道的是,皇帝一天看不到和士开饭都吃不香。
跟和士开过不去就是跟皇帝过不去。
果然,龙颜大怒:“为什么诋毁和士开?”
开弓没有回头箭,豁出去了,祖珽也大声说:“士开对我有提拔之恩,本来不该说他,但陛下既然问,我也不敢不实话实话。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与吏部尚书尉瑾相互勾结,控制朝廷,卖官鬻狱,政以贿成,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要亡了。”
和士开、尉瑾官声不佳,尉瑾是原北魏肆州刺史尉庆宾的儿子。
但是,元文遥和赵彦深无论在政事还是在廉政方面做的还不错,祖珽这里面存了私心。
高湛又说:“听说你还诽谤我!”
祖珽说:“不敢诽谤,不过说陛下把个姑娘弄到宫里了。”
高湛说:“我可怜她挨饿,所以接过来。”
祖珽说:“为什么不开仓赈粮,却把她养在后宫?”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这样掐上了,高湛说一句,祖珽就有一句在那等着。高湛的辩论水平哪里是祖珽的对手,三下两下被祖珽弄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高湛气急败坏,嗖的一声拔出了佩刀,拿刀柄上的铁环捣祖珽的嘴,又命左右鞭杖齐下,要立马结果了他。
祖珽一看不好,这么下去命可就保不住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过了这个坎再说,他急中生智,大声呼道:“不杀臣,陛下得好名;杀了臣,臣得好名。陛下若想得好名,就不要杀臣,我可以给陛下炼金丹。”
通常,大臣进谏,皇帝发怒,如果臣子被杀,人们一定说这是个忠臣,相对而言皇帝就是昏君;反之,皇帝压住怒火采纳臣子的建议,则是主明臣忠的双赢结果。另外,大概祖珽炼丹的技术名声在外,不然这时候也不会冲口而出。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高湛,祖珽再一次死里逃生。
本来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哪知道临走祖珽又嘟囔了一句:“陛下有一范增却不能用。”
皇帝闻言火又上来了:“你以范增自诩,以为我是项羽吗?”
祖珽道:“项羽一介布衣,五年而成霸业。陛下您不过藉父兄资,臣以为项羽也不能小看。至于臣自比范增也算不了什么,纵然是张良也不一定比得过我呢。张良作为太子师傅,请出来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才保下了太子。臣位非宰相,但凭一片忠心,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皇,保全了两代君主。就是张良,又算得了什么呢?”
祖珽到底水平高,就凭他对项羽的这番评论也可以看出他见识过人。
高湛更加愤怒了,让左右抓一把土塞到祖珽的口里,祖珽边吐边喊,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于是皇帝抽了他二百鞭子,发配到光州。
光州别驾张奉礼按照和士开的意思,挖个深坑建造了一座地牢,把祖珽关在里面,曾经的风流才子过上了披枷带锁暗无天日的生活,并且任何人不得探视。
作为文化人,现在唯一的消遣就是读书写字了,祖珽用芜菁子当蜡烛烛照明,不想却熏了眼睛,从此双目失明。
你看,这哪里像是个佞臣啊,简直是直臣!其实,祖珽这是兵行险招,死里求生之策。
祖珽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因为高纬还记着他的好处,只要高纬亲政,祖珽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问题是,太上皇三十出头,正是春秋鼎盛的年龄,只要他一天不死,高纬就没有亲政的可能,高纬就是个挂名皇帝。
然而,年轻并不意味着身体好,跟高洋一样,酒色无度很快淘空了高湛的身子骨。
高湛得病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他眼前总产生幻觉,经常看见观音菩萨,这不是好现象。
幸运的是,北齐并不缺少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