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在刘知俊围攻夏州时,朱三同志亲自动了,他不是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国际主义战义白大夫,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救人其实也是救已。
朱三召集大军屯营黄河一线,保证洛阳不受威胁以后,才抽调兵力奔赴夏州。
当听到太原的兵马并没有南下,而是跑到夏州附近的沙漠搞野外拉练时,朱三同志长松一口气:没事了,没事了。
灵夏之地的得失并不能决定中原的归属。
正如选举,朱三现在是执政党,而李存勖是在野党,太原要在下一界选举当中获取,必须要争取朱三阵营的选民。
朱三阵营的选民分三种,一种叫基本盘,也叫铁票,或者叫死党,比如老基地汴州,老哥们张全义,好亲戚罗绍威等。可谓经营已久,树大根深,感情深厚,轻易不会改变主义,投靠他营。
第二种叫见风使舵盘,比如灵夏两州就是,远离中原,属于小数民族聚居区,对中原政权没想法,不作为。谁在中原称帝,就跟谁混,才不管皇帝是姓朱还是姓李。
第三种选民才是选战的关键,这些人是中间选民,也可以叫骑墙派,他们依附朱三不是因为传统友谊,也不是因为朱三有皇帝这块招牌。
他们抛弃以前的盟友,叫朱三一声老大,只是因为朱三手上的棍棒比较粗而已。
这些选民,没有称雄中原的实力,却有足够的能力去影响最终的选举结果,在他们中间,份量最重的两位,是河朔地界两个老牌藩镇,一个是定州,一个镇州。
李存勖同学,是时候把目光从西边收回了,西方不亮东方亮,到河朔来,在这里你将寻找到你的盟友,而且要马上来。如果再错失机会,你家庙里那三枚箭头氧化生绣了都未必能让李克用同志在九泉之下瞑目。
朱三要把河朔的骑墙派选民变成他的基本盘。
事情是从两个人的死亡开始的。
公元910年的五月二十五日,那时,李茂贞与李存勖这两位李家外子正合计着攻打夏州。他们都忽略了魏州城内发生的这件事将比灵夏两州的得失更为重要。
这一天,朱三的亲密战友罗绍威因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一年,罗绍威才三十二岁,可谓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据说是风湿病引起的。这可能跟罗绍威同学喜欢伏案看书不经常参加体育锻炼有关。来,电脑前的同志们起来运动一下。
其实罗绍威是一个好同志,除了不符合当时的审美趣向:好战外,其它都算优等,积极投身文化产业,紧抓教育,而且还善于政务。他不是乱世之枭雄,却是治世之能臣。要不是善于打理魏州那一亩三分田,按朱三同志的胃口,他早就捉襟见肘了,那能要鸡腿给全鸡,要猪腰给全猪呢。
现在他去世了,大梁朝失去了一位善治的大臣,朱三失去了最亲密的伙伴,可朱三同志可能在偷着笑。
罗绍威在他活着的事情,紧跟朱三脚步,积极配合工作,要人给人,要粮给粮。就是要到另一个世界报到了,都准备送一份大礼给朱三。
临死前,罗绍威给朱三写了一封信,据说朱三看完信后,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其实那也是惊喜的眼泪。那封信的大概意思:亲家,我快不行了,魏州的事就交给你了。
从安史之乱开始后一个半世纪里,河朔三镇就是独立王国,创造了元和中兴的唐宪宗,人称小太宗的唐宣宗都没能真正制服河朔地界的这三块硬骨头。而魏州是他们的老大。
现在,魏州要主动放弃自治,真正融入到中央来。
朱三按难捺住狂喜的心情,当即回信:你别担心,为我多吃两碗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保你一家世代享尽荣福贵。
朱三同志自己世代都不能保证享受高福利,但听了朱三的话后,罗绍威多吃多喝多占了点,最终也应该不是撑死的。
罗绍威一死,朱三同志决定一下盘大的棋,这一次,他不但要把魏州的自治权收回来,还连着定州镇州一锅端了。
朱三突然雄心勃勃,要把蛋糕做大的起因是另一人死了。
这一年,似乎老天要集体收人,还有一个人我们很熟悉,写秦妇吟的大才子韦庄也死在了这一年,死之前,他是王建的宰相。而自己死去,挥一挥衣袖,让河朔大混战的人是一个妇人,老妇人,生平从没上过战场的妇道人家。她是镇州王镕的母亲。
如果魏州罗绍威让魏州军将失望的话,那镇州王镕简直让手下绝望。
算起来,罗绍威只能算枭雄二代,还有些劳动的愿望和本能。而镇州王家祖代数代经过将近一百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在王镕这一代成功培育出了一位贵族。
网上经常有所谓贵族展示自己的生活,丰富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但除去外在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贵族也就只吃只拉不干活罢了。
王镕同学平常的活动就是游园赏景,偶尔还涉猎一下宗教问题(主要是道教升仙术),没事时也搞化学实验(炼仙丹)。
这样的人简直活脱脱是一位五代贾宝玉。
据说其母亲在世时,经常规劝他好好学习,认真工作,不要一天到晚玩个不停。这位母亲不容易,老公在儿子十多岁就去世了,丢下偌大的家业和不懂事的孩子。在没有丨警丨察的帮助下,把王镕养大已经算了一个奇迹,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她实在是没有余力。
但她还是对儿子最后的走向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只是她没想到,这件影响是从自己的葬礼开始。
王老夫人躺在棺材里,安静祥和。而外面很热闹。堂堂镇州州长高堂的追悼会当然不会冷清。不但镇州治下的各县市都来瞻仰遗容,其它同级的友好单位也派来了致哀代表。
只是该来的人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该来的人是朱三派来的,做为王镕的亲家(朱三的女儿嫁给了王镕的儿子),以及领导,朱三自然会来。
来自洛阳的使者到了镇州后,送上了真诚的慰问,献上了花圈,表达了痛惜的心情,最后说了一句:节哀顺便。然后就被镇州治丧委员会安排到镇州的高级招待所进行休息。
在那里,洛阳来的使者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跟洛阳来的一样,也是来参加王老夫人的追悼会。只不过他们来的地方有些不同。
按道理,这些人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