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沧州的二代刘守文背负着父亲的希望出发了,一去,又拿下不少偏远村庄、城乡给合部,到最后竟然小宇宙暴发,攻下了一座县城。
但小刘同学,你的好运也就到此此结束了。
这一次,刘守文算是彻底摸了老虎屁股,出来时也不打听打听谁在魏州城内,就一个劲的往前攻。
朱三的本尊就在魏州坐着,本来朱三在魏州就有点不想走,亲家好吃好喝好睡的供着,还帮且解决了近十万大军的伙食问题,据说,差点把罗弘信辛苦攒下来的血汗钱吃了个底朝天。朱三当然恨不能直把魏州当汴州。可事情干完了,亲家毕竟不是自已家,不能老赖着不走,正不情愿要告辞告辞呢,这又天要下雨,敌要找事,留人的借口又来了。
亲家,你看着,我帮你收拾刘仁恭那一对父子。
碰到这样的好人,他家要有闺女,赶紧让自己的儿子娶回家吧。
汴州大军挥师北上,不但把刘守文赶回了老家,还踩着刘守文的脚印追到了沧州城。沧州城那会还属于中等军镇,面积不大,围墙不长。朱三的数万大军就将沧州围得密不透风,耗子从地上过,野鸟从天上飞,都被汴兵活抓打了边炉。
刘仁恭的命真苦,一会功夫就从趁火打劫变成了引火上身。这位窟头同志是位投机界的奇才,素来善于把握机会,眼前确实也是一个好机会,魏州乱了,河朔就会乱,河朔乱了,天下就会乱,天下一乱,当然是混水摸鱼的好机会。但有一条,机会面前虽然人人平等,但不保证人人都能把机会转化为成功。
机会永远是实力者的专属,对于实力不足的人,机会其实叫危机。
现在,勤劳勇敢孝顺的大儿子(美中不足是不会打战)被人围了起来,刘仁恭也不练什么仙丹了,赶紧救儿子要紧。
连派了数路救援部队前去沧州,去一个,人家干掉一个,去二个,人家干掉一双,毫不客气,从不放过。救着救着,刘仁恭的兵都所剩无几。
没有兵就征兵,幽州实施全民皆兵,境内百姓男的十五以上,七十以下,全部自备粮食到幽州军营报到,过期不到,杀无赦。刘仁恭的招兵启事太像当今电线杆上贴的那些骗子招工广告,不论高矮胖瘦,老弱病残,学历高低,全部都要,只要你是个人,全收不误。
有的人可以改年龄,十五岁多一点的,可以像现在的某些中国运动员,把年龄改低一点,至于已经二十出头,满面沧桑实在没办法装嫩的,要么去报到,到么逃离家乡,跑到阿保机的地盘。
在扫地为兵的高压政策下,刘仁恭真的招到了十万兵马,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他在这些人的脸上刻上“定霸都”的字样。而文人的待遇要好一点,在手上刻:一心事主。
十万鲸面大军开出幽州,却没有奔赴沧州,到了瓦桥关,就地扎营。
刘仁恭虽然服了大量的没有药品认证的化学小丸子,年纪也大了,又加上日夜操劳,身子是淘空了,但脑子不空,也没有患上老年痴呆,很清楚凭着这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不可能跟汴州的职业军人对抗,这十万大军只不过起个吓唬的作用。
要想救儿子,必须要搬救兵。
很多人到了困境时,才知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刘仁恭茫然四顾,他没有一个朋友,这些年,他把天下人都得罪光了,恨不得要看他先倒霉后倒闭。
想来想去,刘仁恭用谦卑的口气给一个人写了求救信。虽然猜测这个人可能比朱三还想他死,但没有办法,普天之下,只有这个人才能救自己的儿子。
这个人是李克用。
朱三诛杀魏州大军自乱阵脚,给了天下枭雄一个机会,这个不机会不是为刘仁恭准备的,在幽州的求救信送出那一刻,机会转到了李克用的面前。
可面对机会,李克用说不。
刘仁恭给李克用写了一百多封求救信,都快赶上一百零一次求婚。可李克用回复:你爱死不死,于我何忧!
一向有求必应,有难必帮,一帮到底的闲人马大姐式的李克用竟然要见死不救?这倒不能怪李克用同志冷血,要换个其它人,他早就出动了,前些日子,魏州的叛兵给他发了SOS,他都不计前嫌,热心相助了一把。
要怪,只能怪刘仁恭自已,这位仁兄的信用早就刷暴了,就在去年,李克用的部将中有人叛乱,刘仁恭本着唯恐他人不乱的的精神,收留了太原的叛将,又粗暴干涉太原内政,培持太原敌对势力。
算起来,他已经涮李克用不下三次,敢情李鸦儿在他的眼里,是一盘小肥羊。
听到李克用的决定后,有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劝道:刘仁恭,我们必须要救,不是为了刘某人,而是为了我们。
天下大势,归附朱温的已经十有七八,黄河以北,敢与朱温叫板的就只有我们太原和幽沧而已,如果让朱温再拿下这两个北方重镇,我们的境况会更加不妙。如果我们现在以德报怨,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出兵救幽,这是我们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
劝说者,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
李克用点点头,在强大的朱三前面,幽州与太原的恩怨被放到了一边。可救沧州并不是容易的事,朱温的大军全在那里,而且在后勤大队长罗绍威的安排下,好吃好喝,精力充沛。长途奔袭没有胜算。
好在,兵法书上早就为这种情况出了对策:围魏救赵。
幽晋联军直接杀向了潞州。
潞州不是那么好攻的,在那里,有一位汴州的元老镇守。
镇守潞州的是丁会。
丁会,朱珍之后的汴州第一大将,草军出身,地位在葛从周之上,可自从当年领兵在河阳救了张全义之后就鲜有露面。当然不露面不代表没干活,经常露面的也不一定在干活。
据传闻,因为丁会的资格太老,朱三对他有点不放心,丁会为避老大猜疑,放弃了一线作战的机会,主动要求到边线上镇守军将。
这些年,丁会干的不错,当日守河阳,与镇守泽州的李罕之夹山对垒,让李罕之吃了不少苦头,到了晚年,李罕之苦不堪言,强烈要求换地方。这才有了李罕之的叛变,让泽潞州落入到了朱三的手里。
到后面,丁会换防潞州,太原人更是很少到这里来讨便宜。
但这一次,太原只有挑硬骨头咬了。
潞州,河朔之咽喉,太原的东大门。攻敌之必救,方能调动敌人。
李嗣昭,周德威领着晋兵,还有刘仁恭派过来的三万鲸面军杀到潞州城下,摆开阵势,架云梯的架云梯,抬擂木的抬擂木,要大干一番。
潞州城实不好攻,这个处在梁晋之间的重要军事保垒城高池深,李嗣昭们攻了十来天,毫无所获。而这时,侦察员报告:从沧州城外梁营里有数万大军正日夜兼程,急奔而来,要为丁会解围。
这边急攻不下,那边增援将至,李嗣昭同志的人生太艰辛了,打了这么多年,不可谓不敬业,不可谓不拼命,可每次都遇到前后夹击,以少击多,以疲敌逸。到最后不得不以败退告终。
这一次,李嗣昭的简历上眼见又要添上一笔失败的记录。无奈之下,李嗣昭准备点起兵马,吹集结号撤回太原,突然潞州的城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