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雄霸天下
1..长蛇之腰
话说唐失其政,海内分裂,天下豪杰群起而争。
郓州朱暄朱瑾兄弟齐心,虽被朱温收拾了,却也风光过一阵.幽州刘仁恭上场父子兵称霸北方.太原李克用领兄弟义儿,个个勇猛.更不用提汴州朱温了,老婆参谋,儿子大将,全家上阵,威风八面.
可有两个堂兄弟正为了父辈的遗产内斗的天昏地暗.
这两位好兄弟是王珂王珙,我们熟悉的王重荣的两侄子。当然,其中小名虫儿的王珂已经过继给了王重荣,算是儿子了.
当年这两哥俩为争河中福地,各请帮手,引得李克用出兵太原,打掉王行瑜,还将王珙的亲兄弟干掉一个。
到了今天,已经过去五年多,这两人还没分出谁是唯一继承人。
这些年,王珙坐镇陕州,隔些时间就主动出击,势要拿下河中。
他努力了。可干得好,不如娶得好。
人家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婿。
王珙亦联合了汴州朱三,可盟友关系又怎么比得了裙带关系。
每次王珙出兵,河中府没打着,就被太原的鸦兵半路揍得个灰头土脸。
肥沃的土地,摇钱树般的盐池,对于王珙是纵使出浑身解数亦不可得。想起这些,他纠心的疼。
其实,要是王重荣老汉在世时懂得早立遗嘱,造福子孙的道理,估计他会把位子留给这位王珙。因为这位王珙跟王老汉太像了。要不是史书实在连一点蛛线都不留,我都要怀疑王珙于王重荣可能等同欧阳克于欧阳峰。
王老汉峥峥钢铁骨,烈烈牛脾气.当年外号王铁条,生平最见不得人犯错。为了惩戒部属,王铁条发挥了一种刑具,在大河中放一块大木头,里面设有机关。如果有手下不听话的,就放到大木头上,王老汉这边一控制,触动机关,受刑者立马掉进水里淹水算完。
经常这样玩的王老汉最终被部下所杀。
王珙同学也喜欢收拾手下,这些年,因为经常吃败仗,心情很不好。就找一些手下出出气,据说他的口味比较重,杀了人后经常把头拿过来放在桌上,然后饮酒,聊天,仿佛桌上摆的是艺术品。
爱好相同,而最后的结局,王珙走的也是王重荣路线。
唐昭宗光化二年(899)六月陕州(河南三门峡市)
那会,朱温正与李克用还在河朔大地上混乱。而在陕州,正酝酿着一场军变。
起事的是两位军将:李璠与朱简。
据说王珙又砍人了,砍了人还请了众人去喝酒。顺便请大家参观一下放在桌上的脑袋。
酒,只有王珙喝得下,其它人看着那头,总觉得脖子发凉。指不定那天,自己的头也得上那桌子。
主公如此不仁,我等何必守义。
退下来后,军官们聚到了一起。
他们再也不愿意生活在朝不保夕的生活里。更何况这是在乱世,要是这样的老大放在魏州,早就死十次了。
不想被人杀,只有杀人。这是江湖的血腥规矩。
在一天的夜里,愤怒的军官冲进了王珙的府里,水可以载舟,兵可以拥将,水可以覆舟,兵也可以灭将。
不过一会,王珙的脑袋上了桌面。
那一刻,起事的领头人李璠与朱简相视一笑。
成功了!从此我们再不用担心被人诛杀。
成功了!从此陕州这块地皮就是我们的了。
不对,是我的了。李璠转过身来,正色说道。
众军将民主选举,李璠成为新的陕州老大。
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兄弟之间,常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那是因为困难与他人分当,似乎可以减轻肩上的压力,而富贵,物质的很,简单的很,量化的很,一分,就感觉少了。
而且有些富贵是没办法分的,比如陕州节度使这个位置上面只能放一个屁股。
李璠坐着这个位置,感觉得很好,可他忘了当初的合伙人其实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朱简是一个亡命之徒,曾经当过兵,犯过罪,流过亡,落过草,打过劫。据说在他当路打劫,在附近的商团中间还很有些名声。
现在他好不容易跑到陕州,成了军人,眼前又有一个占山为王大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诛杀王珙的六个月后,朱简领着手下又赶跑了李璠,自己登上了帅位。
事成之后,朱简给朱温写了信,表示愿意紧随汴州脚步,大踏步的走在称雄天下的大道上。
在不久以后,朱简同学还认朱三做了干爹,成为汴州二代文字辈的成员之一,改名为朱友谦。
又在很久以后的某天,他转投靠了一位大人物,他跟那位大人物大碗喝酒至大醉,索性睡在人家的军帐。
烛光摇曳军帐暖,朱友谦同志睡着了,大人物低下了头,看了一会,然后,注意这个然后,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三十分钟,又或者是一夜。
又注意,这个大人物是个雄壮的男人。
出来后,那个人叹道:冀王(朱友谦)长的好福相,只是其手臂好像不够长。
这个人叫李存勖,借着跳跃的烛花,一个大男人屏住了呼吸,仔细观察另一个大男人的睡相,然后长叹一声恨臂短,这是什么样的情结?也许只有断背山的放牛娃知道。
当然,我并不想暗示什么。只是想说明,朱友谦如此会找靠山,日后当然富贵无限。
而回到当前,王家兄弟的内斗终于以一人死翘结束了。而另一位,却称不上胜利者。
兄弟内斗,从来都没有胜利者。
当王珙在黄泉路上徘徊时,王珂亦在黄河边上哀叹。
朱三向他下手了。
唐昭宗天复元年(901)二月那时,李晔刚从强制养老院里被解救出来河中府(山西永济县)
黄河之水天上来,欲渡黄河冰塞川。
江面上停着数艘大船,那是王珂用来逃命的。
王珂同学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当年他的老子王重荣被杀,他没有勇气去为父报仇。这些年,他经常被堂兄王珙攻打,可他坚持做了一个委屈的小受,从来没有仗着岳父的兵马去攻过陕州。
息事宁人是他的处世原则。可他处在的河中府实在不是一个宁人的地方,贪财的如堂兄王珙惦记着生财的盐池。贪权的如朱三记得他的河中是太原通往汉中的要道。
论起来,朱三是他的表哥。
他的这一辈子算是被哥毁了。去年没事挑事的堂兄好不容易死了,现在表哥又来了。
表哥朱三很生气,派了大军把他的河阳城围了起来。打肯定是打不过汴兵了,可这一回,老丈人也救不了他了。
王珂的手里就握着李克用的信。那是李克用回复女儿的:儿啊,老爸救不了你了,贼朱三已经派兵扼守了要道,我来救,则一起玩完,你不如跟着自己老公一起渡过去长安避一避吧。
这些年,李克用有警必接、有难必帮、有险必救、有求必应,救王老汉,救李儇,救李晔,救朱暄,救刘仁恭,救王处存,救王镕,对了,他还救过朱三。这个世界上要找出他没救的真没几个,这样的一位救苦救难活菩萨,到了今天,竟然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与女婿。
王珂决定听丈人的话,渡自己的河,逃自己的难。在这一天,他准备好数条船,准备趁夜出城渡黄河奔长安。
行出府衙,走到城门口,王珂对着城门召唤守城的军将:吾将出城渡河,请开城门派兵护卫。
寂静。
仿佛城上没人。
只有初春的寒风在伤王珂的心。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第二天的清晨,河中府的城角飘起一块白布。
王珂投降了。他对着外面的汴将喊道:我跟你们汴主有世交,请退兵,等汴王来,我自然出城听命。
可过了好一会,朱三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