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魏州
愤怒的鸦军已经卷土重来,这一回大有敢叫魏州换日月之势,李克用亲自领队,将太原抢劫执照落地加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黑鸦抢劫团伙就在整个魏博军区四处开花劫报频传。
消息传到了罗弘信处。
冲动啊,六哥。咱本来要放太原人过河,然后隔岸观火。看能不能捞点好处。怎么一时忍不住就冲上场开练了。
这下,摸了老虎屁股,如何是好!
罗弘信苦笑,曾经的他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
罗弘信有做梦的本钱,他的魏博一百年来就是天下第一雄镇,辖六州,粮草充足,兵十万,马肥弓强。其牙兵更是雄冠诸镇。人称:长安天子,魏府牙军。
况且,在太原还是三好学生,汴梁尚未发育,凤翔只是无星的招待所时,魏博军区就跟长安直接叫过板。
只可惜,风水轮流转,现在的魏府牙军已经难称天下第一雄兵了。
现在,他有梦想(白天做的),有道理(他有很多,可惜别人没有),有文档(太原的借路书),有纪录(各地的报告堆成了山),却没了雄心。
看着两位强悍的邻居日益强大,又一位彪悍新人展露头角。罗弘信认命了,什么逐鹿中原,什么天下第一,都是浮云。保住自己的六州就是最大的成就。
在赶走李存信后,罗弘信就给一朵浮云送去了信。他写道:为两镇深厚友谊,为两镇未来发展,愿恢复双方正常经贸军事关系,并深化合作,尤其要巩固军事交流,共同应对日益复杂的国内形势。
写的真文艺,本来三个字就够了:救命啊!
那朵浮云是朱三。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汴兵没动静。
罗弘信已经报警三个多月了,汴州丨警丨察部队就算是骑驴的也该到达犯罪现场,捉拿罪犯了。
难不成朱三也想玩坐山观虎斗?罗弘信急的满头大汗。
其实援兵已经到了。
165.
汴州
朱三在城头望风景,风景不错,因风景随心情而存在。
朱三的心情很好。
没费一兵,亦没费多少口舌,他的六哥就跟太原人撕毁了借路合同,相互打得头破血流。
这个世界上,他常利用别人,而想利用他的人要么没出生,要么活着很苦,像黄巢,王重荣,朱暄兄弟。后面还会有这样的悲剧人物。
可朱三还需要让钟摆一样的六哥停止摇摆。
他所做的只有等待。
据说动物界最有效的捕食方法是等待,埋伏,藏身,屏息,然后等着出击的那一刻。
等待往往比行动更有效。
接到罗弘信送来的求救信后,朱三出兵了,领着部队去帮忙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小到我不想提他的名字。
朱三用人不比刘邦差,他派了这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去对付他一生当中最大的敌人,摆明了只是去作作样子。
他要让罗弘信尝尝摇摆久了,也会腰酸背疼。
痛过,才能让人记住一样东西。
三个月过去了,罗弘信愁成了驴。
时机终于成熟了。
朱温终于真正出手了,他早布好了棋子。
为了对付李克用的骑兵,他几乎调动了汴州所有可调动的优秀骑将。
第一位是我们早就认识的葛从周。
另一位叫氏叔琮。
氏叔琮是个老兵,以前是庞师古的部下。因为作战勇猛,胆子又大,听说还有些小聪明,很快就从猛人辈出的汴军中脱颖而出。成为马军都指使。这个职位放到梁山上,大概就相当于林冲这种五虎骑将层次的。
还有数位,大家应该比较熟,他们是张归霸,张归厚,都是军事技术扎实,心理素质过硬,政治觉悟高的优秀将领。
166.
洹水(魏县境内)
感谢长安,感谢汴州,感谢父母,救兵终于来了。葛从周领着汴州的精锐骑兵直冲到魏州附近。
可是,他们像是来看热闹的。
鸦军围讯四面而来,将葛从周的军寨围定,然后天天去营门口挑战,可没有一个人出来应战。对于这样的状况,鸦军的将领并不陌生,这些年,他们见过去的缩头乌龟不比唐僧见过的大龄未婚多情女妖精少。
于是,鸦军组织了口水团,成天价的去汴营骂人祖宗,辱人父母,咒人后代。不知道李存信同志在不在场,要是在,六种语言轮着问候汴兵,怕是观音菩萨也会按纳不住。
张归霸兄弟热血好男儿,已经气得不行,牵着马儿,提起长戈就准备出营撕人嘴巴。
刚要走,有人拦在了前面,拦路者是葛从周。他问:受不了了?
我们是有尊严的!
这个东西,其实我也有。
那就冲出去,杀个痛快。
行!不过要等天黑。
哟,要搞偷袭,张归霸兄弟似乎明白了,但想了想,他们马上认为这是葛总在忽悠他们,鸦军很贼,像农夫守兔子一样,二十四小时呆在营门口。那有什么偷袭的余地。
可葛从周拍着胸保证,今天晚上一定出击。
汴州兵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更何况老氏还在旁边点头做暗示状。张家兄弟决定服从指挥。
夜晚很快就来了。汴州的部队也集结完毕,张家兄弟还睡了一觉。大战来临,他们的睡眠质量不会太高。
葛从周示意大家安静,将张家兄弟,老氏拉到一块。然后划了一个三路出击的方案。
张家兄弟叫声佩服,平时,他们颇瞧不起老葛,此人武功似乎不是很高,论单打独半,张家兄弟俩有信心KO对方。
到了这会,他们才懂为什么葛从周的军职要比他们高。
而张家兄弟佩服的不仅仅是分兵出击。
夜色越来越浓。。。。
此时,太原军营静悄悄,骂人是个脑力活动,但更是一个体力活,这些天,没天没夜的骂。饶是乌鸦嘴也受不了。鸦兵的发声系统也是人类的。
他们要好好休息一下,当然,对于汴州素来爱搞偷袭他们听过,有的老兵还曾经历过,这一次,他们做了准备工作,派人死死盯住了敌营大门。
就是有次鸟出来,也没想逃过他们的侦察。
可他们没料到,汴州的兵太贼,放哨的一直往大本营这边报风平浪净,可就在一刻间,汴州的大兵突然出现在太原军营外,还数面合围而来。
鸦军败了,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输在那里,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些汴兵是怎么回来的,会飞,钻地了,或者移影换形?
葛从周们走了旁门左道,在太原人守住营门后,他悄悄派人在营垒的其它地方开了数道暗门。趁着黑夜杀了鸦兵一个措手不及。
张家兄弟哇哇大叫,要杀个对方一个片甲不留,老氏一马当先,横冲无忌。可葛从周鸣金收兵,招呼:穷寇莫追。
鸦兵其实没到穷寇的地步,这些天在门口耍嘴皮的不过是一小部分打劫完了撑着的。真正的太原主力马上就到了。
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可是,接下来的数天里,没看到葛从周操练骑兵,
只是经常看到一群汴兵出营,他们没有拿刀挂剑,反而背着锄头,到了某些地方后,就停下左挖挖,右刨刨。颇像一支建设兵团开荒种地。
汴兵们不远千里,渡黄河来为魏州驱逐侵略者,已经将罗弘信感动得一塌糊,还要为魏州的农业发展作出贡献?
葛将军,歇会吧,农业生产固然重要,但你首先是个军人。
葛从周笑而不语,安能辨他所作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