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大秦帝国（5）早熟的政治天才（下）

据说，还是在苻氏一家住在邺城的时候，苻雄的老婆苟氏到漳水旁的西门豹祠去祈福求子，晚上就梦到神仙下凡和自己发生了一夜情（莫非是不甘寂寞的西门豹乎？），因而怀孕十二个月，才生下了苻坚。分娩之时，有神光自天而降，像探照灯一般罩住了产房。稳婆战战兢兢，将呱呱啼哭的小儿身上的血迹洗去，竟赫然发现其背上隐约有字。日后字迹越发清晰，乃是篆书“草付臣又土王咸阳”八字（好多！）。

幼年时的苻坚头大身长，“臂垂过膝，目有紫光”，按现代标准来看实在丑得可以，但放在某些识人善鉴的古人眼里，则就是贵不可言之貌。高平人徐统就是当时一位著名的相面大师。一次徐统在邺城的大道上遇见了七岁的小苻坚在玩，他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这里乃是官府的御道，你一个小孩在这里玩，不怕司隶把你抓走么？”

苻坚嘻嘻一笑，道：“司隶抓的是破坏治安的罪犯，抓我一个做游戏的小孩干什么？”

徐统上下打量了苻坚一番，屏退左右，拉着他的小手来到路旁隐秘之处，道：“苻郎可知，你骨相不凡，来日必当大贵，只恨我年事已高将来看不到了呀！”说完不住地摇头叹气。

苻坚见状，道：“日后若果真如公所言，我必不忘德。”

事后，徐统身边的人都感到奇怪，徐大人和这么一个“状貌甚丑”的小屁孩有什么可说的？徐统却道：“此儿有霸王之相，你们不懂的。”

实际上，苻坚真正的过人之处，不是他的异貌骨相，而是他的政治天赋。

亚里士多德说：“人天生就是政治动物。”

孙中山说：“管理众人的事便是政治。”

邙山野人说：“政治就是以权力为手段，处理人与人的关系。”

因此，搞政治的先决条件是要懂得人性、把握人心。而在这一方面，苻坚很小的时候即显示了他的才能。七岁的苻坚“聪敏好施，举止不逾规矩”，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又聪明、又懂事。不逾规矩，表示他严于律己；好施，表示他宽和待人。这对于一个正在淘气年龄的孩子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七岁的苻坚懂事到什么程度呢？史书上说，苻坚每次和苻洪在一起的时候，“辄量洪举措，取与不失机候”。苻洪想要点什么，自己还没说，小苻坚就取过来了。如此伶俐眼色善解人意，许多成年人尚难以做到，何况一个七岁的娃娃！

那么他又聪明到什么程度呢？苻坚八岁就上学了。什么，八岁上学有什么了不起？你别笑，我知道你七岁就上学了。但苻坚八岁上的是《诗经》、《尚书》、《礼记》、《春秋》，你七岁上的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别混为一谈好不好？所以当苻坚提出要上学的时候，爷爷苻洪很惊讶，说我十三岁的时候才拜师求学，人家都说我是速成，你才八岁也太早了吧？

显然，对于苻坚这样的神童来说，他对知识怀有强烈的求索欲望。因此，到了十一二岁时，他已经成为博学多才、有经略大志的少年。

恰在此时，苻氏家族的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苻健率军西进入关，行至曲沃附近时，他也做了一个梦。一个朱衣赤冠的神仙在梦中从天而降，命苻健拜年仅十二岁的苻坚为龙骧将军。（神仙来帮忙了！）第二天苻健立坛封拜，对苻坚道：“当年你爷爷、你父亲相继担任此龙骧将军一职，如今轮到你了！你以后可不要辜负了这个称号喔！”

苻坚什么也没说，转身上马，挥剑长啸，在军队面前扬鞭奔驰数回，用实际行动向众人宣告，我苻坚一定不会辜负父祖的荣光！

苻生即位为前秦皇帝的时候，苻坚已经继承了父亲留下的东海王爵位。出于对自己这位独眼龙堂兄脾气秉性的了解，苻坚尽量避免与他发生直接冲突，而是选择退居幕后默默地培植自己的势力。在这段时间里，苻坚网罗了吕婆楼、强汪、梁平老、薛赞、权翼等人才以为己用。当然，他的最大收获还是王猛。

那时，苻黄眉谋反案发，许多王公亲贵因受牵连被诛，长安城内人人自危。出讨姚襄之时，苻坚是苻黄眉的副将，若苻生继续如此滥杀下去，也难保苻坚就没有池鱼之殃。所以曾在姚襄军中做过参军的薛赞和权翼来找苻坚，劝他早定大计。如此要事，苻坚一时难以定议，就来和心腹吕婆楼商量。

吕婆楼道：“我家里有一个叫王猛的客人。此人文韬武略当世无匹，殿下宜请而咨之。”

苻坚便由吕婆楼引介，见到了王猛。

这次会晤王猛有没有披粗布褐衣、捉没捉虱子史籍无载。不过我们可以想像，双方的会谈气氛是友好的，讨论的话题是保密的，取得的成果是极富建设性的。因为会见结束后，苻坚大悦，说自己是刘玄德，寻寻觅觅许多年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