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左宗棠在西北修筑道路,也曾下过很大的功夫,从最东端的潼关开始,修了一条西行大道,大道进入新疆之后,又分为两路,向南直到喀什,向北直到精河,全长数千里,最宽的地方有三十丈。在筑路的同时,还修筑了大量土石桥梁,仅在平凉、会宁八县境内,就有桥梁79座:泾州境内大小木石桥九座,平凉境内大小木石桥二十九座,固原境内木石桥十座,会宁境内大小砖石土木桥十九座,安定境内木石桥八座,金县境内木石桥三座,皋兰境内木桥一座,平番境内石桥一座,等等。安定宋家沟,乾隆时期的巩昌知府王廷瓒倡议修桥一座,后人称为“王公桥”。这座桥每遇山洪便坍塌了,反反复复,重修过许多次,也在此期间彻底改建,以砖石为拱,由左宗棠提名“永定”,此后四十多年安然无恙,当地人称为“神桥”。
这条从陕西一直到新疆的大道,朝廷没有拨付一两工程款,百姓没有缴纳一文买路钱,但它的的确确在战争条件下诞生,又在此后长期为百姓服务,大大改善了西北地区的交通条件。
在筑路的同时,还在道路两旁种上了树木,从潼关到新疆,绵延数千里。除了在道路两旁种树,左宗棠还大力提倡部队进行绿化活动,仅有记载可考的,在会宁境内栽活两万一千多株,安定境内十万六千多株,皋兰境内四千五百多株,环县境内一万八千多株,安化及镇原境内一万两千多株,狄道境内一万三千多株,平番境内七万八千多株,大通境内四万五千多株,等等。当然,这些记载并不完全。
一个人如果没有对于百姓的深爱,没有极其艰辛的努力和付出,要想在当时的战争条件下,完成这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在这一切之余,左宗棠却根本不求回报,坚决反对那些沽名钓誉的事。同治三年,浙江署金华知府刘汝璆就禀报“合郡绅民呈请”为他建立生祠,左宗棠在批复中说:“郡民建立生祠,有干禁例;本部堂向厌虚名,尤不喜此,即传谕该绅董等迅即停止”,制止了这件事。后来,左宗棠到甘肃时,也有人在兰州五泉山的清晖阁为他建了生祠,左宗棠知道以后,立即下令撤除。类似情况很多,西宁、甘州士人要为他建立生祠,也被婉言谢绝,有的则被他改建为书院。一些湖南文人曾经打算写一本《楚军纪事本末》,专门讲述左宗棠的文治武功,在向他索取相关资料的时候,也被婉言谢绝了。
史书记载,同治五年三月,甘肃省城兰州“粮价每斗易银三四十两,割人肉疗饥,饿毙者不可胜数。”五月,“粮路稍通,然每斗犹值二十金,穷民鲜有孑遗矣。”当时,“自兰州至西安,千里烽火相望,居民仓皇奔走,不知所向。”不计其数的人在这样的浩劫中丧生。从来的战乱,最大的受害者都是百姓,百姓之中,又以“穷民”为最。
然而,在左宗棠离开西北时,长年的战乱已经结束,“白面一斤值钱十文,杂粮市价递减”,这个价格,大致可以反映此时的社会情况,百姓的生活已初步安定。除了新疆收复、长城以外的大片国土所面临的危险初步化解以外,对于百姓来说,此时的情况跟左宗棠未去之前那种“千里烽火相望”、“饿毙者不可胜数”、“穷民鲜有孑遗”的状况相比,究竟哪一种状况更好一些?尽管本朝的所有教科书都给左宗棠强加了“屠夫”的罪名,改革开放期间大量发行的《心灵史》之类的小说,则指责左宗棠为“残民”之人,但事实上,在踏踏实实为百姓办事方面,左宗棠的努力和付出,不仅整个晚清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即使跟今天的公仆们相比,恐怕也是毫不逊色的。[待续]
[续前]
常常看到一些假设如果由左宗棠去指挥甲午战争如何如何的说法,其实,这种说法只能看作笑话。
左宗棠之所以能够在新疆之役中担任那种总揽全局的角色,主要原因是当时许多人并不看好那场战争,将之视为畏途;有些跃跃欲试的人,则资历尚浅,根本不具备掌控一场那种规模的战争的威望和能力;再加上此役之前曾经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论战,左宗棠力排众议,坚决主张出兵,既然如此,由他去主持这场战争,当然有一旦失利,追究起责任来将无可遁逃的因素。因此,此役的主角,非他莫属。如果不是这样一种原因,那么,将根本轮不到他去主持这场战争,在此之前结束陕甘内战时,左宗棠就仅仅一步之差,险些下岗,这些,我们已经在前面讲过了,此役之后的中法战争,左宗棠实际上也是靠边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