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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提及从万历二十一年的京察开始,朝野反对阁臣的小臣逐渐形成一个团体——东林党,而在万历二十一年的京察中,这个团体的人遭受重创,所以,此次匿名大字报事件明显带有党争的色彩。

而妖书中提到的十乱分别是:兵部尚书王世扬、保定巡抚孙玮、三边总制李汶、光禄寺少卿张养志、锦衣卫左都督王之祯、京营都督佥事陈汝忠、锦衣卫千户王名世、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佥事郑国贤,以及郑贵妃。这十人都是在国本之争中倾向于皇帝和沈一贯一边的文官和武官。

神宗接到妖书事件的奏报后,立刻命东厂陈炬查察此事,由于沈一贯跟内阁沈鲤一直有隙,加上沈鲤跟东林党人走的较近,所以沈一贯说妖书是沈鲤的学生——礼部侍郎郭正域——所作,为此沈一贯派人将与郭正域有关的人全部抓捕归案,进行严刑逼供,逼供的结果并不理想,还打死了一些人,看来沈鲤跟此事并不关联。

由于京营捕快陈汝忠被牵扯到妖书一案,所以他在抓人过程中非常卖力。他将郭正域的师爷毛尚文、郭正域的医生沈令誉抓捕归案,又由于考虑到小孩子不撒谎,陈汝忠又将郭正域奶妈龚氏的十岁女儿带来作人证。到了三法司和厂卫会审那天,东厂的陈炬问那十岁小女孩:“你看到的妖书有几张?”

由于那小女孩根本不知妖书是什么东西,便胡乱答道:“有满满一屋子。”

案子还没有破,办案人员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京城也是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厂卫会跑到自己家里来抓人,在这种情况下,三法司找了一个被顺天府革籍的秀才皦生光顶罪了事。

从两次妖书案我们可以明显看见正是由于皇帝在国本问题上一再采取拖延和暧昧的行为导致群臣的忿恨,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同时迁怒于那些态度阴晴不定的阁臣。一个国本问题使得万历王朝一直笼罩在阴霾之中,这位身材微胖的皇帝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事情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它一定还会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出来。

万历三十三年,太子朱常洛的侍妾王氏产下一子,也就是后来的明熹宗朱由校。按说皇长子产子这是好事,但神宗只给王氏封了个才人,并且不允许朱常洛和他的母亲相见。到了朱常洛母亲死了之后,葬礼又极其简单,不久,太子妃死后,葬礼又极其草率,加上东宫内不仅连官吏没有配备,侍卫和宦官也少的可怜,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这个太子只是临时的,他随时有可能被废掉。这个时候太子的母亲已经死掉,一旦皇后逝世,那么郑贵妃名正言顺的将成为皇后,到时候,一切还都是变数,所有人心中都在暗暗发急,这个时候,在文官们的运作下,一个新的阴谋诞生了。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四日黄昏,一个陌生男子手持木棍闯入太子居住的慈庆宫,由于此时的慈庆宫没有多少人把守,那名男子举着木棍一直闯了进来,途中遇见一太监,那名男子举棍就打,然后又往里闯,在太子居住的大殿前被侍卫和几名太监抓住。

经过审讯,此人交待名叫张差,蓟镇人氏,但此人明显智商有问题,说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朝已经发生过两次了,嘉靖十八年,文官们为了反对皇帝南巡,让一个叫孙堂的军人跑到宫中大喊大叫;万历元年,张居正和冯保为了诬陷高拱,从戚继光军营中弄了一个叫王大臣的智障军人携带匕首进入宫中,说要刺杀皇上。这次文官们为了预防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个智障人士来演戏。

张差举杖闯入东宫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人们自然将矛头对准了郑氏。负责此事的刑部主事王之寀进入牢房提审,他看见张差傻乎乎的样子说:“说不说,不说不给饭,饿死你。”

王之寀又摈退狱中的差役,张差这才说道:“小人小名张五儿,蓟州井儿峪人,父张义,病故。舅舅和岳父让我跟不知名的老公公走,说事成后给你几亩地用,够你受用。老公公骑马,小的在后面跟,初三歇燕角不知名店铺,初四到京。”

“你到京后住在什么地方?”王之寀接着问。

“到不知街道的大宅子,一老公公与我饭,说你先撞一遭,撞着一个,打杀一个,打杀了,我们救得你,然后便给我木棍,领我进了宫门,守卫拦我,我拿木棍击他,后来老公公多,我才被抓住了。”张差说。

张差说的都是实情,是宫里的老太监去京郊花钱让人找了一个智障人,张差的舅舅和岳父肯定收了钱,那么关键的问题是谁在幕后策划了此事。很明显,一个智障人士拿根木棍是打不死太子的,所以,幕后策划者只是想把水搅浑,那么此次的梃击事件是文官集团的一次策划,旨在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对太子不利情况,可以说,文官们真的是用心良苦。

面对大明王朝又一次诡异事件,皇帝想将它淡化,但官僚们不依不扰,他们上疏指责皇帝对太子冷淡,以及郑贵妃和他哥哥国泰是幕后主使。

五月十一日王之寀在狱中的突击提审取得的应该是事实真相,因为张差说的是不知名老公公,让他打人,没说打谁。但到了五月二十一日,三法司会审的时候,张差又说是郑贵妃宫中的太监庞保、刘成指使,而且让他打小爷,明显在二十一号这天,张差出现了翻供。那么在这十天的事件内,是有人去狱中,让他将矛头往郑贵妃身上扯。

无论皇帝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都不想追究下去,以免他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二十八日清晨,皇帝又像万历十八年在申时行面前做秀一样破天荒召集在京的所有官员,这是自万历十九年起皇帝首次公开在群臣面前露面。

群臣来到慈宁宫外,发现仪式庄重,皇帝一身白衣,皇太子、皇孙朱由检、朱由校,还有两个皇孙女也站立在一旁。群臣跟随皇帝向已亡的李太后牌位行叩礼,然后皇帝开始发话了,皇帝说:“有人离间我们父子,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到三十多岁,又生了这么多皇孙,焉有不爱之理,而且福王已去洛阳就藩,非宣诏不得入宫。”

接着,他举起朱常洛的手说:“此儿极孝,我极爱惜。”

这时候,御史刘光复跑出来说话,神宗由于身体虚弱、头晕目眩使他听不清刘光复的话,神宗便斥责刘光复不要再说话,哪知刘光复仍然喋喋不休,非要把话说完,皇帝大怒,连声厉声喝道:“锦衣卫何在?锦衣卫何在?锦衣卫何在?”结果,无人应,皇帝只好让几个太监将他捆起来。

许多大臣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如此动怒,首辅方从哲连忙出来说道:“无知小臣,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还是赶快给太子讲课要紧。”

“如此大事,朕岂能不知,但现在正在太后服丧期间,你每看我所穿何服?”

接着,皇帝又举起皇太子的手问道:“你每都看见否?如此儿子,我哪有不爱护的?你们有这样的儿子,难道不爱护吗?”

然后,他又让人将皇孙和皇孙女在石阶上依次排开,在群臣面前亮相,以打消群臣的疑虑。

接着,他又说道:“朕与皇太子天性至亲,祖宗祖母都知道,小臣恣意妄言,离间我父子,真是奸臣。”这句话,皇帝连说了几遍,语气加重,以示警告。

然后,皇帝又扭过头来对朱常洛说:“你有何话?对诸臣说。”

朱常洛首先肯定了万历的意见,接着说道:“我父子何等亲爱,外廷有许多议论,尔辈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

虽然万历皇帝疯疯癫癫的说了一大堆,但他说的并没有自己的儿子到位,尤其是“无君之臣”这个词说的语气已经很重了,朱常洛似乎对于“梃击案”的真相察觉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说的这么重。

万历听他儿子这么说,也赶紧说道:“你们听见皇太子说的么,他说尔等离间,为无君之臣,将使他为无父之子。”

神宗说完,赶紧示意首辅方从哲回话。万历四十三年的这场闹剧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张差、庞保、刘成被判死。最后皇帝再一次面对跪在地上的群臣抚摸朱常洛的头问道:“尔等俱见否?”

“都看见了,皇上。”

由于此次召见来人众多,慈宁宫外摩肩接踵,显得拥挤不堪,众人在退出的时候,队伍更显混乱,从来没有如此近在咫尺的一睹天颜、聆听教诲,群臣个个受宠若惊,莫不欢欣鼓舞,都说是四十年来未有之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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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时代——别样视角正论明朝三百年大历史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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