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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子昂的律诗很少,却在艺术技巧及形象性、生动性方面远远超过了他的五古,且律中有古,似浑金璞玉,笔力雄浑,开少陵之先,故元代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说:“天下皆知其能为古诗,一扫南北绮靡,殊不知律诗极清。”、“陈拾遗子昂,唐之诗祖也。不但《感遇》诗三十八首为古体之祖,其律诗亦近体之祖也。”,《唐诗别裁》中也称“子昂崛起,坚光奥响,遂开少陵之先。”而最重要的莫过于,他在文学长河中建立起有特色的价值体系,呈现出它存在的合理性和优越性。陈子昂的价值就在于抓住历史的契机,从理论和创作两个方面,为唐诗注入蓬勃的生命力,不仅在文学上,而且在更广义的精神上,开启了盛唐整整一代诗风。

究竟,诗人在路上抛撒了多少珠玉?

---待续---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陈子昂终于来到了洛阳,这个梦想之都,繁华之地。

山外青山楼外楼。尽管他在家乡时是侠客,是才子,是名人,但在唐高宗偕武后“定居”的东都洛阳却还是无名之辈,领略了异域风情的新鲜与刺激之后,便有了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举目无亲已很凄凉,更可悲的是,满怀期待地去参加科举考试,没中。这兜头一盆冷水浇得陈子昂浑身冰凉。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嫋嫋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感遇》第二

这“幽独空林色”的香草再美也经不住“迟迟”的时间变化和“嫋嫋”而起的秋风摧残,很快就枯萎了。陈子昂因哀伤香草的摇落而大发理想破灭的感慨,并在《感遇》诗第七首和第三十首中又将此感情加以抒发,“众芳委时晦,鶗鴂鸣悲耳”、“但恨红芳歇,雕伤感所思”并以此做为自己诗歌作品的基调,处处闪烁着思想的光芒。

此诗乍看象五律,实际上却是一首五言古诗,以效古为革新,继承了阮籍《咏怀》的传统手法,与初唐诗坛上那些“采丽竞繁”、吟风弄月之作相比,显得格外健康而清新,一如芬芳的香草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花儿不曾开,幸福不曾来,这让陈子昂万分郁闷,不得不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些虔诚的文学青年一样,将自己的诗文装进雪片似的信封,寄往洛阳各界名流,希望得到上流社会的赏识和认可,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样的遭遇让骄傲自负的陈子昂羞愤难当。世界如此之大,竟没有一条属于我的康庄大道?

一日,他在城中闲逛,忽见一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商人叫卖胡琴,并声称这是洛阳城最好的胡琴,一口价,一百万钱,少一个子儿也不卖。

乖乖,这是什么宝贝胡琴,竟能卖这么高价钱?围观者都被这个天价惊得直咂舌。

渐渐的,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买下这把胡琴,因为谁也买不起。

但是,大款还是来了。他挤进人群之中,二话不说,就买下了这把胡琴,瞬间成为焦点人物------这个腰缠万贯气度不凡的青年究竟是谁?

他就是陈子昂。

好奇的围观者们纷纷要求他当场演奏一曲。陈子昂呵呵一笑,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如果随随便便弹奏一曲,岂不是辜负了这把绝世好琴?还请诸位明天到宣阳里来听吧,小生酒肉相待。

如一阵风,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三教九流之辈在第二天齐聚宣阳里,翘首以盼。陈子昂也如约而至,在众人面前摆出酒菜,恭恭敬敬地请大家落座,然后笑吟吟地捧出了胡琴。

正当大家期待仙乐飘飘的时候,却见他举起胡琴,奋力一掷,千金之琴顿时粉身碎骨。

众人哗然。这年青人疯了不成?

就在大家万分震惊的时候,陈子昂语调激愤地说:“我陈子昂自蜀入东都,携诗文百轴,四处求告,竟无人赏识!这种乐器乃低贱乐工所用,吾辈岂能弹之?!”随既拿出诗文,一一相送。

大家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争相阅读时,才发现诗文真是妙不可言,世间少有。

如果说,在大家的眼里,之前的陈子昂只不过是一个腰缠万贯的阔少,那么此时此刻的他便是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

一夜成名的陈子昂在第二年夏天到来时,像后世的孟郊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得得地踏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因为他高中了。尽管不是状元,也不是榜眼探花,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士,但对于年仅二十六岁的他来说已经非常难得,有的人考了一辈子,连个举人都还没有考上呢。

期盼已久的仕途生涯就此拉开了帷幕,少年得志的陈子昂于欣喜中展望未来,春风满面……

只是,陈子昂中了进士是事实,但这碎琴一事出自《唐诗纪事》卷八引《独异记》,仅为小说家言,与其生平多有不合之处,不可尽信,但我们从中也可窥见他青年时的个性之一斑。

---待续---

碎琴之后,陈子昂“声华溢都”,锦绣诗文为人争相传抄,被赞司马相如、扬雄复现于岷峨之间,甚至惊动了爱才的武则天,被召见于富丽堂皇的金华殿。

那坐在龙椅上的,已不是当年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武媚娘,而是霸气外露的女皇武则天。她好奇地审视着这个名满天下的年青人,只见“貌柔野,少威儀”没有丝毫文人气,到是有几份“野相”。

站在武后面前的,是侠客,更是才子。他谈古论今,慷慨陈词,让女皇连声叫好,立即赏麟台正字。对此,陈子昂心生感激,视为知音。当武后在洛阳应天门举行大典,改国号为“周”,摇身变为则天女皇的时候,特意写了《大周受命颂表》,歌功颂德,使得龙颜大悦,又被提为右拾遗。拾遗,顾名思意,是拾起遗漏的东西,是皇帝身边的谏官,没有实权,不招人待见的芝麻小官而已。但这对陈子昂来说已非常难得,终于有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陈子昂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方谒明天子,清宴奉良筹。再取连城璧,三陟平津侯。不然拂衣去,归从海上鸥。宁随当代子,倾侧且沉浮。”这种充满了自信和展望的英雄性格充分体现了唐人恢宏的气魄,已俨然是盛唐诗歌的先声了。

当时的朝廷吸收了大量地主阶级中的知识分子参与朝政,这些没有世袭的官爵、甚至出身寒微的知识分子比之贵族子弟更加了解社会现实和民间疾苦,更有才能,也更加奋发向上,陈子昂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带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充满进取的精神,他一参政便恪守其职,直言力荐,即使位卑职下,还是不断地向武则天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他说:“王政之贵,莫大乎安人”;他希望她实行“籍田亲蚕”、“养三老五更”、“明讼息刑”、“除害去暴”、“选贤任能”和“开矿铸钱”等措施。可惜“龙心”难测,坐上龙椅的武则天性情大变,对这些金玉良言只有一脸愠色,置若罔闻,为镇压反对派势力开始大量起用酷吏。陈子昂又直言明谏,怪其滥用刑法,还在诗中以“食子殉军功”的乐羊和“孤兽犹不忍”的中山为例,痛斥武后为了夺取政权,杀害许多宗室名流,以致上行下效,满朝文武大臣为了表示效忠之心,相继做出许多自以为“大义灭亲”的残忍事情。这一切让女皇大为光火,直接送其一顶“逆党”的帽子,打入大牢。

浮游宦海的鱼搁浅了。

在狱中,陈子昂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却始终弄不明白,自己满腔赤诚怎么就是谋逆?最后,他下了一个结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知音,武后也从来没有对自己青眼相加,我陈子昂是彻底孤独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则天渐渐消了气,又念起了“陈拾遗”的可贵之处,想必该“改造”好了吧,于是在一年后又让他官复原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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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大唐寻花问柳的文人骚客们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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