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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忠把心一横,说道:“让我起来,我都告诉你们。”,班超示意放了骨忠。骨忠说道:“二日前,有一百多匈奴人到此,说是奉单于之命联络鄯善共击汉军。大王找来辅国侯、当尉商议,当尉说汉军不会久驻,应归附匈奴。辅国侯力主归附大汉。大王举棋不定,正在考虑。”。

班超问道:“匈奴使者住在哪里?”。骨忠答道:“为了不走漏风声,大王安排他们在城西门外居住。匈奴人也喜帐篷,不惯住在城里。”。班超又问道:“辅国侯现在何处?”。骨忠答道:“大王怕他通报大人,将他软禁在宫中。”。班超说道:“好,先委屈一下你。”,叫精夫将其绑起。骨忠此刻并不挣扎,任其捆绑。待被紧紧绑住后才说道:“我也痛恨匈奴人,我的大女儿就是被他们强行索要。几年来生死不知……”,说着已是声带哽咽。耿广听到此言,走过去将捆他的绳索松了松,关到一间空屋。

班超心想已无法让辅国侯相助,只能自己独立解决此事。如果连夜逃出,不知会不会促使王广下决心投向匈奴,追杀自己一行向匈奴人请功。他盘算片刻,心中已打定注意。

班超叫道:“拿酒来。”,众人心下奇怪,怔怔望着他。迟疑片刻,甘英和田虑将随身所带和驿馆所藏的酒全部找来,班超吩咐每人倒上一碗。带头一仰脖,将一碗酒喝尽。众人也照样喝了。

西域酒烈,入喉似火。班超朗声说道:“大家跟随我到这绝域,图的是上为大汉建立殊功,下为妻子谋一富贵。匈奴使者到此后,鄯善王举棋不定,一旦与匈奴合谋,必然捆绑我等送给匈奴人。只怕到那时我等的尸骨将被豺狼所食,魂魄不得归乡。大家说,该怎么办?”。

徐干带头怒吼道:“在此生死之地,一切听从司马安排。”,众人跟着同喊道:“一切听从司马安排”。

班超说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下危局,只有火攻一计。大家准备引火之物,趁夜放火烧了匈奴人的帐篷,待敌人惊慌失措,一举格杀。只要尽灭匈奴使者,鄯善王也只能归附大汉。咱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郭恂的从人莫奇提出来:“是不是该和正使郭大人商议商议?”。班超怒道:“生死在此一时,郭恂文职俗吏,只怕他尚未听完计划,早已大惊失色。一旦泄密,我等窝窝囊囊被人抓住砍头,又岂是壮士的死法。”。

此言一出,连莫奇在内,众人都点头称是。

郭恂身子微感不适,未曾用过晚饭已然安歇,此时被众人大声惊起。走到堂前刚想出言怒斥众人,见到班超也在,没说什么又回去睡下了。

三更过后,班超等人远远看见匈奴人的营帐连绵十余座,十分安静,显然已经睡熟,只有帐外二三个人影晃动。

耿广有些后悔没将打猎用的短弩带来,本以为战阵之上不会有用。此时若用大弩,又怕声大惊动敌人。耿广以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独自一人向匈奴哨兵摸去。

耿广拨出鄯善王的宝刀,看到两个哨兵分开的距离渐远,摸到其中一人身后,小刀只在对方喉间轻轻划过,匈奴人无声无息向下便倒。耿广扶住倒下的身子慢慢放倒在地。然后如法炮制解决了另外一个后,朝班超的方向挥了挥手。

众人急奔到帐前,才将手中火把点燃,扔向匈奴人的帐篷。同时放声鼓噪,班超事前已命十人携带了皮鼓,此时一齐敲将起来。熟睡中的匈奴人猛然惊醒,眼前尽是火光,听得帐外鼓声阵阵,喊杀声响彻一片。机灵点的就象没头苍蝇一样逃出帐外,每个帐外都有两三个守候的汉军,见人逃出便砍。更多的人连帐篷都未逃出即被烧死其中,无一漏网。

天色稍亮,只见一片狼籍。此战,匈奴四十余人被杀死在帐外,耿广一人独杀七人,班超也亲毙三人,其余近百人皆被烧死。汉军无一伤亡,只有数人不慎被自家放的火烧起了燎泡。

甘英、精夫几人兴奋不已,在耿广面前且歌且舞。众人的赞美倒让耿广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城外当夜火光冲天,早已有人将消息报知王广。尚在摇摆不定的王广心知此事后果,当即不再迟疑,放出辅国侯来赤,一起赶到驿馆。

驿馆中的郭恂见到班超等人归来的情形,初而大惊失色,继而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班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对郭恂说道:“此番侥幸,自然有大人一份功劳。”,郭恂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王广与来赤快步走到馆舍,进门就见到两颗烧得焦糊的人头放在郭恂案上。王广虽然无法辩认,也猜到就是匈奴使者屋赖带和副使比离支的人头。要不是有二人怀中的单于金牌,班超也无法知道就是匈奴使者。王广见状大骇,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王无知,让二位天使受惊了。”。

班超上前扶起王广,好言劝道:“我知大王乃是受匈奴使者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匈奴使者已灭,大王应痛下决心,与大汉精诚合作,皇帝陛下不会忘记大王的一片忠心。”。来赤也说道:“大王,我们受匈奴奴役多年,怎能再附之。班大人天纵英才,正是我王强助,岂可弃之,自蹈死地。”。

王广不再犹豫,断声吩咐来赤道:“好!五日后你护送成王子随班大人到窦将军营中。”。

班超一行圆满完成使命,人人兴高采烈。连马蹄声也格外轻快。

这日,走到距白龙堆尚有一日行程。来赤面色凝重,叫来手下快马前去打探。大队缓步前进,等待回报。

半日后,探者快马来报:未见有龙卷沙迹象,但在白龙堆边缘处发现几具尸体,好像是汉军。

班超大惊,连忙叫耿广带上十余人,跟随探马先行去查个究竟。耿广一路不敢稍有迟疑,快马加鞭,果然在沙漠边上看到了那几具身着汉军甲胄的尸体。下马查看一番,发现并无伤痕,似是饥渴而死。耿广顾不得让人安葬尸首,急急又向前赶去,希望能发现活人。

随着路程渐远,发现的尸体越来越多,开始只是三两具,后来逐渐是七八具,耿广心内大骇,命手下边走边喊道:“有人吗?”,终于再走三里后,见到一只弩箭冲天而起,旋即落下。

耿广等人驱马向箭出处赶去,只见一个沙坡下,二三百个汉军俯身倒卧。当中一人直身而坐,脚踏一副大弩。正是在蒲类海之战中与耿广并肩战斗过的军侯和恭。

耿广马上让人救护和恭等人,并派人回报班超。和恭等人只是水尽粮绝五天了,喝了点水,都缓和过来,但神情委顿,说不出话来。等班超大队人马赶到,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救治,只有几人死去。班超命令在此宿营,待和恭等人好转后再赶路。

第二日,和恭已无大碍,详细向班超讲述了他们一行的遭遇。

原来班超出发后不久,窦固就得知匈奴派出使者前往鄯善。担心于班超不利,特地命和恭率汉军五百前往鄯善营救。和恭心急如焚,只用十日就到了白龙堆。不顾眼见风起,加之不知厉害,意图冒险通过。到了日落时分,果然龙卷沙起,顿时天昏地暗,不辨东西,马匹受惊,四散而逃。多人被卷走,只余二三百人跟着和恭抱成一团才侥幸未被吹散。但水粮尽失,苦苦挨至昨日,若非得救,后果可想而知。不是变成白骨,便是成为干尸。

窦固见到班超一行回来,大喜过望。重赏了来赤等鄯善诸人,又上奏明帝为班超等人请功。命和恭率人护送鄯善国成王子前往洛阳。

耿广本想请命护送成王子,但当听窦固说到耿秉正率军前来伊吾汇合,眼见大战将起,便按下不提,只是让和恭带了家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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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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