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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舒尔哈齐以后,努尔哈赤确立了自己无双的地位,但是他已经年逾五旬,开始考虑接班人问题了。褚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能征惯战、智勇双全,为后金兴起立过许多重大的军功,在努尔哈赤的子侄中,又是最早担任固山之主的,在军中威望颇高,早已成为努尔哈赤的左膀右臂。出于这些原因,加上满人本身也有尊崇年长的习俗,也可能是想学习汉人“嫡长制”的继承方法,努尔哈赤委任褚英代父执政,主政全国,实际上是确立了他太子的地位,将来继承汗位。

这里先要介绍一下四大贝勒和五大臣。四大贝勒是指努尔哈赤的三个儿子和一个侄子: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侄子)、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这四个人是除褚英以外,皇族当中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也同样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多年,立有军功。这几个人暂时先露个脸,以后再具体说,反正知道这四个人是皇族,而且有一定权势,领有若干牛录,年岁跟褚英也相差不大。然后是五大臣,分别是:费英东、额亦都、扈尔汉、何和里、安费扬古。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皇族,都是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初就跟随他出生入死、转战南北的人,军功赫赫,地位崇高,深得努尔哈赤的信任,又接受努尔哈赤的任命辅佐他料理政务和军务,官职显赫。总之,这五个人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今天的中央书记处书记兼国务委员兼军委委员,反正都是党、政、军权一把抓的大人物。他们的子弟也多从政,日后在康熙朝显赫一时的鳌拜就是费英东的侄子。

史书记载,在褚英成为太子执掌政权以后,虐待了四大贝勒和五大臣。于是,他们联合起来进行反攻,分别写了文书上告褚英,罪名是离间四大贝勒和五大臣之间的关系。而且褚英曾说继位以后,要好好惩治他们,反正是把褚英写成十恶不赦的人,完全摆出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褚英拉下马的架势。努尔哈赤日后就罢了褚英的权利,不久以后褚英也去世了,现在看来,多数也是被努尔哈赤杀了。

整件事情从两个方面来看,第一,为何褚英太子的地位被废;第二,罢完以后为何还要杀了褚英。

先看褚英为何被废,四大贝勒和五大臣所说的是否完全真实是很难说的,可以肯定的是不完全是褚英的问题。皇权的稳固与否绝对不是某一位君主玩弄各种政治手段就可以达到的,即使你的本事再大,能够做到的也就是某一位君主的权力集中,而皇权的稳固与否是看在老皇帝死后,新皇帝能否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取得跟老皇帝差不多的权势。如前文所述,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文化在起作用,是看整个统治阶级是否共同承认某一种价值观念,而皇权要稳固最好的思想就是儒家思想,这也是汉人千百年来所认可的价值观念。且看明朝的皇帝,即使皇位更迭频繁,一个月之内换三任皇帝,新任的天启皇帝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他对朝政的掌控却不输之前任何一位皇帝,难道他的本事特别大吗?恐怕不能这么理解,就个体来看,天启的本事远不如褚英,但天启却能够在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中稳稳地当上皇帝;而褚英虽然已经被任命为太子,最终却还是落马,当中最根本的因素恐怕跟个体素质无关,而是文化的作用,马上就有一个例子可以再次证明这一点。

总之,此时努尔哈赤经过几十年来的奋战,其权势跟汉人的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完全可以随意更换各个旗主的人选,杀谁、赏谁,完全一句话的事情。在后金拿下辽沈以后,努尔哈赤想把都城迁往汉人聚居的辽阳,诸贝勒和大臣就表示反对,努尔哈赤匹马独进,大伙也只能跟着走,后来又要迁都沈阳,同样是类似的情况,可见努尔哈赤的权势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这种权势在后金国仅限于努尔哈赤一人,或者再说明白一点,仅限于努尔哈赤这一位皇帝,新皇帝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权势,必须建立在整个统治阶级全部接受儒家思想的前提下,起码要采用儒家的政治制度。但此时满人并没有整体接受这种思想,所以新皇帝要取得跟努尔哈赤一样的权势,必须靠自己的努力,玩弄政治花招,逐一铲除政敌,才能够真正掌权。但是褚英在获得太子地位以后,就开始剥夺四大贝勒和五大臣的权力,把自己当成了努尔哈赤,这就迫使这些人联合起来将他铲除。努尔哈赤也知道后金国的政治离不开这些人,他可以撤掉,甚至杀掉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却不能够撤掉全部,因而只能撤销褚英的太子之位。如此看来,褚英被废的根本原因并非是很多人所说的褚英个性偏执、心胸狭窄之类的因素。

但是,太子之位被废并不等于一定要被杀,在褚英死掉以后,努尔哈赤又立了代善当太子,没多久代善的太子之位也被撤掉了,但是代善并没有被杀,而且仍然担任旗主,此事完全证明了太子被废,却不一定会被杀。所以太子被废并非个人因素,但是被杀则是褚英自己的个人因素。

一者,褚英的所作所为操之过急,刚被立为太子就要剥夺四大贝勒和五大臣的权力,试想一下,如果褚英这么做成了的话,那他的地位也必定会是至高无上的。这时候问题就出来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汗,岂不又成了两头政治?在古代中国,皇权——这种已经到了变态地步的权力,可以令无数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成仇,能够经受住这种诱惑考验的人寥寥无几。老头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就这么干了,完全给努尔哈赤一种抢班夺权的感觉,这是令努尔哈赤无法容忍的。二者,褚英太子之位被废以后,曾经私底下焚表告天,诅咒努尔哈赤还有四大贝勒、五大臣早日去世,这样,他自己就可以当上大汗了。此事或许发生过,也惹恼了努尔哈赤。

综上两个原因,努尔哈赤杀死了自己的长子褚英,也可能只有一个是主导因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第一个原因更为重要。

可能努尔哈赤觉得立太子这个方法没错,只是选错了人选,所以又立了次子代善为太子。代善跟褚英一样,也立过不小的军功,也是旗主。事情当然不会向努尔哈赤预想的那样发展,立过太子以后,其他的子侄们就不觊觎皇位,后金的政局就风平浪静了。

不少学者认为,代善被废最关键的因素是因为跟大福晋有染,大福晋大体上相当于汉人所说的正宫皇后。这个大福晋是谁有两种看法,一是认为是努尔哈赤的第二位大福晋富察氏,二是说第三位大福晋阿巴亥,也就是多尔衮的母亲。由于此事记载在《满文老档》中的第十四卷,时间是天命五年三月,这正是富察氏被离休,阿巴亥继任的月份,而且原文也没有载明这个大福晋的名字,所以造成了这两种看法。

我们从年龄上来看,代善生于1583年,阿巴亥生于1590年,富察氏生于哪年没有明确记载,但还是可以大致推算一下的。富察氏大约在1585年嫁给了努尔哈赤,之前已经嫁过人了,还生过一个孩子,前夫死后才嫁给努尔哈赤,此时断不会小于15岁,所以富察氏应该比代善大15-20岁左右。从年龄上来看,不论代善跟大福晋是否真的有染,这个大福晋都应该是阿巴亥更为合理。而且结合后面的史料,比如“阿济格……藏有绸缎三百疋。大福晋长为此担忧……”;“大福晋可不杀之,幼子患病,令其照看……”,从这些材料中,也可以看出应该是阿巴亥,这里就不对这些材料详加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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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冕之皇——多尔衮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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