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驸马武延秀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托起安乐公主的裙摆说:“公主累了吧,还是到席中来坐吧?”安乐公主柳眉一竖:“你来做什么?滚一边去,本公主还要乘舟到池中玩呢”。武延秀陪着笑,躬身退下了。

安乐公主要了一艘画船,到了隆庆池中,她非要亲自撑槁掌船,仆人们不敢不依,只好答应。但她哪里会使船,这船被她弄得东倒西歪,险些翻掉。她低头一看,池水溅湿了那件百鸟裙,不免又对从人大发脾气。

等安乐公主回到岸上,只见六个大力士正和大象拔河为戏,这六个力士都是胡人,身高足足有一丈,胳膊和池边的小柳树一样粗,六个人肌肉坟起,正全力和大象较劲,正当大家凝神注目地观看时,突然“砰”地一声,绳索从中断开,六人措不及防,一起倒地。

众人哄笑叫好,安乐公主却大声对中宗道:“父皇,人和大象拔河,我都见过多次了,没意思,不如让大臣们拔河,先让品级最高的官儿互相拔一下,看看谁最厉害”。

中宗笑道:“那就让老宰相唐休璟和韦巨源俩人试一试”。唐休璟和韦巨源已是发白如雪的老头,都是三朝老臣,突然听到皇上竟然任由安乐公主的胡闹,命令自己拔河为戏,心中都是羞怒万分。但圣上有命,不敢不依,只好装模作样、拿腔作势地拿起绳子摆了个姿势。

安乐公主看出两位老臣“出工不出力”,于是抱过她驯养的黄毛花点猞猁(注:唐代上层饲养的宠物,猫科,比猫体型大),口中呼哨一声,只见那只猞猁跑到拔河的缰绳中间,咬住绳子用力一扯,韦巨源和唐休璟这俩老头一起倒地,半天爬不起身来,安乐公主和唐中宗等哄然大笑。

上官婉儿此时却是凝眉思索,对眼前的闹剧似乎是视而不见。她在想:隆庆池畔这一闹,那英武睿智的李隆基肯定会有所察觉,他会如何反应呢?忍气吞声不是他的性格,上官婉儿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幕:

女皇武则天当政时,长安城内溅满了李姓皇族的鲜血,而武家子弟如武嗣宗、武三思、武懿宗等人,都是气焰熏天,这武懿宗虽然相貌丑陋,身材短小,指挥打仗时愚蠢无能,但屠杀百姓却是心黑手辣。河北百姓被契丹人虏掠去,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他居然叱为通敌。将这些百姓活生生地剖腹挖肝,真是惨绝人寰。

这些情况上官婉儿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她在武则天身边执掌机要,批阅过不少控告武懿宗的奏折,当真是声声是泪,字字是血,但有武则天的庇护,武懿宗仍旧稳做高官。而当时有一天发生的情况,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那一年,李隆基刚刚七岁吧,自己也还是二十八岁的青春年华,那一天,李隆基这个小家伙在几个甲兵的簇拥下去朝堂拜见祖母武则天,正好碰到武懿宗值殿宿卫。獐头鼠目的武懿宗就借故呵斥李隆基的卫兵,以显示他们武家的威风,没想到尚为小小孩童的李隆基,却高声叱道:“这是我们李家的朝堂,有你什么事?”

“李家的朝堂”,要知道当时李姓皇族,能活下来的也都改姓为“武”,谁敢说还是“李家的朝堂”?上官婉儿当时心就一揪,生怕这孩子惹怒了武则天,马上就有无妄之灾。可出她意料的是,女皇粉脂掩饰下的老脸,却少见地绽出了温和的微笑,这一刻,她似乎变成了民间一位慈祥的老祖母。

擅于揣摩别人的心理,是上官婉儿非常拿手的本领,但她一直不明白,当时的武则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是出于疼爱小孙儿的天性,还是从李隆基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当年自己要制服“狮子骢”的骄傲无畏之气?

李隆基,这绝对是个不能忽视的人物,加上太平公主也是他的强援,他更是如虎添翼。上官婉儿又往彩楼上看了一眼,心想:肥头大耳的唐中宗,简直就是头猪,安乐公主就知道胡闹,韦后虽然表面凶恶霸道,但对军国大事却是懵然不得要领。

但是从上官婉儿内心中来说,她希望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这是她一生中最风光快乐的时候。在女皇身边时,她并无半分权柄,只是每天身心疲惫地处理各种烦人的文书奏折,还要小心翼翼地揣摩女皇的心思,稍有不慎,就有灾祸加身。

那天,她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女皇的男宠张宗昌,眉目里流露出动情的神态,结果就被女皇用金簪狠狠地往眼睛上扎去,她慌忙中一躲,刺在眉心处,至今留下一个疤痕,不能不刺成梅花形状来掩饰。

每天清晨,她对镜梳妆时,她都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了眉心上的这块疤!什么是地位?地位就是有的人在吃,有的人却只能看;有的人坐着,有的人却跪着;有的人可以随意打人,有的人却必须忍受。

她永远忘不了,做为一个卑微的宫女,那身份要有多恐怖,一个总管宦官瞧你不顺眼,就可以把你活活杖打至死。你弱时,任何人都可以欺凌你踩践你,而你想出头时,又有多少血红的眼睛盯着你,要扼住你刚昂起来的头颈。

她不是皇亲国戚,不是生有皇子的宠妃,她是罪臣之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度过了多少偷生忍辱的日子,又有多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岁月!

所以,得势后的上官婉儿不愿意再居于深宫,她知道,这宫里虽然到处都弥漫着沉香瑞脑的气息,但还是掩盖不住背后那浓浓的阴气,有着发霉的味道,朽坏的腐臭。一到暗夜,仿佛就有无数的冤魂凝集成一片片血浆般粘稠的雾霭,随着殿角的阴风吹来荡去。

然而,婉儿虽然在长安坊巷里置下好几处私宅,但她却还是没办法脱开这个华丽和阴森的皇宫。她敬佩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的英武决断,却还是不得不和令人恶心的韦后一党搅在一起。因为:如果是李隆基执掌了天下,自己又将置于何地?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权柄风光?

当然,上官婉儿也不希望中宗和韦后彻底消灭了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没有危机感的韦氏一族,还会把自己倚为臂膀,加以重用吗?所以,只有这两大势力平衡,自己才是一颗决定天平倾斜方向的重要砝码,虽然她的份量并没有多重。

婉儿正在遐思中,突然有侍女递上来一个花钿锦盒,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柄金丝镶边玉版做成的小团扇。婉儿心中一惊,忙吩咐侍女:你们留在这里,要是皇上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先回府了。

上官婉儿虽然名份上是宫里的昭容,贵为九嫔之首,但她并不经常在宫中居住,而是在延庆坊等地修建了不少的宅院。这些宅院,远不及安乐公主、太平公主的府第富丽壮观,但却十分地玲珑精致,处处可见匠心独具的痕迹。

进得婉儿宅第,但见径曲屏小、松古石怪、亭朴竹疏、泉涌花闲,说不出的清幽别致。没有满眼金玉满堂的俗气,却有几分山林隐逸之士的素雅。内行人却知道,这样的池馆,花费的钱财并不少,像中庭那棵隐映在松柏中高三丈的玉石树,就是万里迢迢从天山脚下运来的,而花丛中间杂的白玉珊瑚,也都是宫里少见的珍品。何况婉儿的宅第中据说也是机关重重,宝器秘藏,别人难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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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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