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陈国伐齐（3）

果然，西域胡没有让尉破胡失望，他的箭术震慑了陈军，这家伙隐藏在齐军阵中，专门远射陈军将官，几天里有好几个陈国将军遇害，提起齐军的神射手，陈军无不胆寒。

吴明彻对这个西域胡也很头疼，他对手下勇将萧摩诃说：北军全仗着这个西域胡，如果把他干掉了，一定会沉重打击齐军的士气，而你就是赛关公了。

萧摩诃年轻气盛，慨然道：为我画出他的模样，我为公取他的性命。

齐军列队挑战。

吴明彻让投降的齐人把西域胡指给萧摩诃，然后斟酒一杯。

萧摩诃一饮而尽，纵马直冲齐军军阵，尉破胡见陈将来的勇猛，示意西域胡出战，西域胡也是大意，步出阵前十余步要一箭射死萧摩诃。可还没等他张弓发箭，萧摩诃突然扬手使出了暗器，那是一支铣鋧（短矛），铣鋧挟着劲风呼啸而至，西域胡躲闪不及被正中额头，当场毙命。说时迟那时快，萧摩诃瞬间冲到齐军阵前，齐军大力士十余人一起围上来群殴，萧摩诃毫不畏惧，舞动大槊格杀数人，其他人见陈将锐不可挡，慌不迭地败退而去。

见萧摩诃一击得手，吴明彻下令进攻，齐军大败，齐军三位主将中尉破胡、王琳逃走，长孙洪略战死。

王琳逃到彭城，很快北齐朝廷的诏命到了，以王琳为特进、巴陵王，命他立即赴寿阳组织防线，同时以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陈军继续扩大战果，南谯太守徐槾拿下石粱城、瓦梁城、阳平郡、庐江城。黄法氍占领了历阳、合肥。南齐昌太守黄咏克齐昌外城，庐陵内史任忠克东关、蕲城（今安徽宿州南）、谯郡（今安徽蒙城）、秦州城、瓜步、胡墅。

陈军从胜利走向胜利，在吴明彻的步步紧逼下，北齐的滠口城、、淮阳、沐阳郡、合州、仁州失守。

北齐尚书左丞陆骞将兵二万救齐昌，遭遇西阳太守周炅，周炅用计大破陆骞。吴明彻军至峡口，克其北岸城，周炅克巴州，淮北、绛城及穀阳士民起事杀其戍主献城投降。

在南方边疆遭到重创的时候，齐主高纬不是检讨自己的过失，仍是忙不迭地清除潜在的政治敌人，兰陵王高长恭被赐予一杯毒酒。

至此，北齐最能打的三驾马车全部灭掉。

陈军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寿阳，将寿阳城团团围住。

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保寿阳外郭，吴明彻认为王琳虽然厉害，但刚刚入主寿阳，整合臣僚百姓还需要时间，所以越早发起进攻越有利，果然，寿阳外城没能挡住陈军的攻击，王琳带齐军退据相国城及金城。

兵败如山倒，淮南的山阳、盱眙、海安城、青州东海、阳平城、马头城、安城、广陵楚子城很快落入陈军之手。

寿阳成为北齐在淮南地的最后一座堡垒。

南方前线吃紧，把齐国一干昏君奸臣吓得够呛，他们吵吵着要跑到更安全的晋阳去，汉臣张雕、崔季舒等人怕因此动摇军心极力劝阻，高纬以结党为名杀害了张雕、崔季舒、封孝琰等人。

北齐河南道行台皮景和率领北齐精锐十万向淮南进发。

但皮景和早已为陈军的气势所吓倒，故意拖延行程，大军磨磨蹭蹭往前赶，等他赶到淮北的时候，吴明彻已经连战连捷，淮南只剩下寿阳孤掌难鸣。

吴明彻开始攻打寿阳，在肥水筑堰灌城，城内汪洋一片，很多人患了水肿，死者十之六七。

皮景和怯懦不前，将大军驻扎在淮河口不动了，经过高纬再三派钦差督促，这才度过淮河，然而到了离寿阳三十里的地方，再次屯军不进。

其实陈军诸将面对十万齐军同样惊惧不已，毕竟齐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吴明彻从齐军却结营不进上早就看出皮景和只是虚张声势，因此不顾援军近在眼前，指挥陈军全力攻打寿阳，皮景和果然作壁上观，最终寿阳城破，王琳、王贵显、卢潜、可朱浑孝裕一道做了俘虏，被押送建康。

皮景和见寿阳陷落慌忙带着自己的十万大军踏上了逃跑之路。

萧摩诃见皮景和软弱可欺，遂率步骑于淮北仓陵城拦截。

152、陈国伐齐（4）

皮景和无奈接战，到底是北齐精锐之师，萧摩诃被打退。

吴明彻在寿阳城东北二十里杀死了王琳，王琳被传首建康，悬之于市。后来经王琳故吏朱玚的周旋，开府仪同主簿刘韶慧等持其首还于淮南，葬于八公山侧，当日自发参与会葬者数千人，扬州人茅知胜等五人又密送葬柩到了邺城，北齐对王琳进行了封赠。

押送建康的北齐诸将命运各不相同，可朱浑孝裕、王贵显等代北胡人被杀，李騊駼逃走，卢潜闭气而亡。

寿阳陷落丝毫没有影响穆提婆和韩长鸾的握槊心情，两人说本来淮南地就是人家的，不过还给人家罢了。高纬还是有些担心，穆提婆等劝解道：即使国家黄河以南全部丢失，仍可作一龟兹国。人生苦短，还好及时行乐的好，何苦愁闷！左右这些嬖臣一起劝解，高纬转忧为喜，继续喝酒跳舞。

逃跑将军皮景和不但没有被降罪，反而因保存了兵力受到表彰，升官为尚书令，封西河郡开国公，所部驻扎在西兖州防备陈军继续北上。

经过近八个月的战争，陈国尽收淮南诸州,重设豫州，以吴明彻为都督豫、合六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顿兵淮南。

太建北伐第一阶段以陈国完胜结束。

陈国北伐势如破竹，这情形让北周皇帝宇文邕羡慕不已，反观周国同齐国的战争，即使太祖在世，也是败多胜少，看起来如今齐国国力果真衰微了。

但是，冲动不是宇文邕的性格，夹着尾巴过日子的十三年已经把他锻炼成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齐国一定要灭，天下一定要一统，不过此时时机尚未成熟，还要等待。

宇文护之后的周国有很多事要做，高层斗争留下的创伤需要平复，人们之间的裂痕需要修补，军队建设、经济建设、内政外交都需要重新整合。

胜利将宇文护扳倒后，宇文邕全心心投入到国家建设中，他不尚虚华，提倡节俭，自己穿布袍，盖布被，身体力行地为官民做表率。

皇帝穿布衣，文武百官谁还敢穿绸缎啊，当然宇文邕也知道，穿衣戴帽是小事，各级官员们争相营造豪宅大院才是真正的铺张浪费，好吧，我给大家上一课。

一天，宇文邕率领百官公卿到了道会苑，道会苑原名武游园，是位于长安城东的一处皇家狩猎场，园内修有皇帝的临时行宫，其中尤以上善殿建得巍峨雄伟，极其壮丽。

宇文邕指着上善殿对随从百官道：诸公以为此殿如何？

百官听皇帝问起，自然异口同声赞美不已。

宇文邕忽然厉声道：穷极奢欲乃亡国之兆，如今国家多难，朕在这样的宫殿里能睡得着觉吗？来啊，把它给我烧了。

群臣一片愕然，也不知道谁带头喊道：至尊圣明。

一座华丽的宫殿就这样被烧毁了，宇文邕通过这件事给天下百官传递了一个信号：皇帝不喜欢铺张浪费，大家都给我悠着点。

当然，耗费了大量钱财劳力修建的一座宫殿就这样烧了未免可惜，所以后来宇文邕不再用火了，他让大家把宫殿拆了，拣出好的木料石料送给老百姓盖房子。

皇帝如此，百官谁还敢顶风大事修建？大周国建筑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好在房地产不是北周的支柱产业，相反，由于官修豪华建筑少了，百姓的负担少了，老百姓拥护。

宇文邕又下令地方停止进贡不需之物，过去，人们都迷信，地方官员热衷于搜集祥瑞，以此表明国家昌盛，地方政治清明感天动地，变着花样为自己捞政绩。皇太子宇文赟巡视西境，在岐州得到两头白鹿，赶紧派人送到长安，想以此博取宇文邕的欢心，哪知道这次好比热脸贴上了冷屁股，遭到皇帝一顿训斥并赐诏“在德不在瑞”。皇太子因为上报祥瑞挨批评了，天下百官谁也不敢再搞这些名堂了。

这一年赶上大旱，宇文邕亲自召集百官下了罪己诏，他沉着脸道：庄稼正是生长的时候，天旱不雨，这不是偶然的。是不是是朕德薄，刑罚赏赐不公正引起了上天的不满？还是朕任命的公卿大臣不称职惹得上天惩罚？大家尽管直言，不得隐瞒？

几句话唬的众人魂飞魄散，大家纷纷自责，一场君臣之间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开始了，当然，皇帝可以批大臣，大臣们只能做自我批评。

有人顿足捶胸，有人涕泪交加，大家都悔恨自己没有做好自己的事让国家蒙难。

老天也应景，当天夜里竟然大雨滂沱。

军队建设方面宇文邕也下了不少功夫，他亲自在城南开坛讲武，把自己十几年研究象戏的心得同军事科学联系起来，同将军们一起研究军事部署和战争得失。之后又在羌桥接见长安以东诸军中都督以上军官，在斜谷接见长安以西诸军中都督以上军官，皇帝接见赏赐是免不了的，宇文邕将赏赐之物亲手交到将士手中，又随口说些勉励的话，令将士们激动加感动，弄得大家为明主战死的心都有。另外他还亲自设计了军旗，令各军在旌旗上画猛兽、鸷鸟以壮军威。

为了增强国力，宇文邕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颁布大赦令，将历次对外战争中俘获的奴隶们免为平民，以此增加国家丁口，这还不算，他的目光盯上了一块更大的肥肉。

在中土盛极一时的佛教面临一场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