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众人再聚在一起琢磨今日雍皞如与林符卿的对局,却只觉危机四伏,好生惊险。雍皞如低声叹道:“林符卿确实力量惊人,今日我能小胜,多少有些运气。几日后再战,只怕我也难以再应付下去了……”
众人看着棋局,暗暗点头。毕竟,林符卿不了解雍皞如的棋风,今日吃了这个亏,几日后再战必定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正当众人烦恼时,雍皞如突然说道:“这以变幻弃取克制大力攻杀的战法,我掌握得还不纯熟,因此难以对林符卿全力施展。但我知道一个人,对于这种招法极其熟悉,若他能来京城,我们便必定能抵挡住林符卿了!”
雍皞如话音刚落,汪幼清、郑野雪便齐声喊道:“范君甫!”
大约一个月之后,一辆从吴兴来的马车到了京城……
“这位,莫非就是传闻中的范君甫先生?”苏之轼看着眼前这如有仙风般的奇人,低声问道。
眼前这位中年棋手,身材瘦削,衣袍宽大,风盈袖间竟隐隐有些神仙气息。再看那面相,慈眉善目,好生清秀,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在下正是吴兴范君甫。”那棋手一拱手,袖随风摆,竟如有云霞腾出似的。
苏之轼和许敬仲暗暗称奇,赞这范君甫好一番脱俗气质。
“范兄,好久不见。”雍皞如向范君甫行礼道,“闲话我们稍后再叙,请范兄特来京城,乃是我等有要紧事要求范兄……”
范君甫不待雍皞如说完,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想请我与京城魔王林符卿周旋?”
来意既明,众人也便不再多做掩饰,只拜道:“请范兄无论如何出手相助。”
范君甫笑着,轻声说道:“与林符卿交战倒无所谓,只是我十分好奇,究竟有什么缘故,能让各位江南顶尖高手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也要与林符卿缠斗下去?”
苏之轼低声答道:“想必范先生已经知道无锡过百龄这个名字了吧。”
“听闻是千年奇才,现居京城,已与林符卿争霸多时。”
“过百龄正在做一件事,将有可能彻底改变整个中华棋界面貌……”
范君甫听完,微微挑起眉毛,轻声笑道:“有这等事?愿闻其详。”
苏之轼也诡异地笑道:“与其听我们说,不如请范兄亲自去看看吧……”
范君甫随着众人,拜访过百龄而去。与过百龄相见,众人说明来意,只要过百龄关起门来与范君甫过上几招即可。过百龄自不推辞,于是便与那范君甫进了屋内,关上屋门。门外众人,只听得门内轻轻传出落子声,也不知这过招过得如何,能否打动那范君甫。
不到一个时辰,范君甫独自推门走了出来。众人急忙围上去,却只见范君甫的脸上还挂着惊讶的表情,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苏先生……”范君甫呆呆地问道,“林符卿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就在明日……”
“好。”范君甫答道,“我去拖住林符卿,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打扰过百龄!”
且说在范君甫赶往京城的这一个月间,林符卿果然很快便击破了雍皞如,让那雍皞如几乎难有招架之力。而后郑野雪、汪幼清、苏之轼等人轮番上阵,却都抵挡不了那林符卿的怪力。眼看林符卿就要突破了江南数位高手的防线,杀向正研究倚盖的过百龄了。
就在这时,如天降救兵一般,范君甫到了京城。
那一日,京城公卿府上,林符卿再来搦战,却见众人中多了一张新面孔。
“今日何人与我开战?”林符卿不屑地向众人问道。
只见众人中,那面生的缓缓站了出来,道:“林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林符卿看那面生的,仙风道骨一般,看上去竟让人不敢冒犯!林符卿这辈子见过的棋手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的人物。
“报上你的名号来!”林符卿喝道。
“在下吴兴范君甫,特来京师会一会传闻中的京师魔王林符卿先生的。”
林符卿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又是一个前来送死的。
二人也不多言,棋座边上坐下,各自拱手,猜过先后。林符卿猜得执白先行,心中暗喜。这段时间林符卿与江南众高手对局,执白先行几乎未有败局。他心底暗暗算计着,今日非大屠这范君甫一阵不可。
战事一开,只见林符卿突入左边,便布下阵势来。范君甫不敢怠慢,静静应对。林符卿暗笑,又转向上边布阵。范君甫似乎无甚能耐,只会跟着林符卿应对,也把军马拉到了上边。眼见左边,上边都布下了阵地,林符卿大啸一声,朝着左上范君甫的军阵便冲杀过去。这时局面,左边上边都有林符卿兵马,范君甫主营孤立无援,纵使不被吞杀,也必被封住出路。范君甫却不慌不忙,轻轻拦住林符卿来犯大将,正面似要用强,背后却遣出一支奇兵向中腹冲去,要突出重围,反过来压制林符卿的出路。林符卿看到范君甫背后出兵,只道范君甫以为这种雕虫小技就能骗过他林符卿的眼睛,不禁心中大怒,于是大军直奔范君甫的奇兵杀来。范君甫却暗暗笑着,手中拂尘挥动,向着那奇兵身后一指。待林符卿杀到,一刀便将范君甫奇兵切断,范君甫不能抵挡,阵阵退让,只得将那奇兵让与林符卿吃去。林符卿正高兴,回过头看去,却哪里见到吃了敌军奇兵,那分明是一片纸人,无丝毫价值。林符卿大惊,再回头看去,却只见范君甫借着林符卿攻打纸人的力道,也自己布下了阵势,将主营牢牢扎下根来,稳稳当当,不留丝毫破绽,还抢得了先手,将主导战局的权力生生从林符卿那里抢了过来。待林符卿回过神,范君甫早已乘风而去,笑道:“多谢林公借力,此阵当有林公一份功劳!”
林符卿大怒,却无奈战局主导权已经归了范君甫,一时也只得忍耐。只见范君甫得势,不做丝毫停留,抢攻右上林符卿大营而来。林符卿不做多少抵抗,只派了一员小将抵住范君甫大军,自己为了重新夺回主动权,又向左下用兵了。范君甫却暗笑,林符卿不应我,乃是心中已生焦躁,这一局怕是难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