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远远看见方子午站在茶楼门口接她，赶紧快走几步过去，“我找得到，你还出来？”

“走吧走吧，进去说。”方子午把高辰让进茶楼，关欣在二楼包间。

高辰一进包间，就看到有些憔悴的关欣，两人自那通不愉快的电话过后，再没联络，高辰登时自责，为什么不主动给关欣哪怕打个电话也好……

高辰和方子午坐下后，关欣勉强笑了笑，打个招呼。方子午立刻开始介绍情况，医院的态度并不积极，病人应该已经起诉了，传票估计很快就到，关欣精神压力大，想要辞职。

高辰听完，叹口气，“先别辞职，被告肯定是医院，欣欣是职务行为，后果应该由医院来承担，至于是不是治疗措施不当，还要看鉴定结果，传票一送到，医院会着急，跟你们的法务商量一下怎么应对……”

“这其中需要欣欣做什么？”方子午问。

“只要在法庭上，回答法官的问题就好，至于怎么回答……跟法务沟通一下。”高辰看着方子午，“如果败诉，看医院怎么处理，再考虑辞职不晚……如果胜诉，影响不大。其实，最后怎样，主要看医院对欣欣的态度，不妨，走动一下。”关欣家里背景不错，只要家人替关欣出面，医院还是很好沟通的。

方子午松口气，靠在椅背上。

“想开点，只要跟人接触，难免受委屈，经过这件事，平时工作要注意保护自己。”高辰目光落在关欣身上，语气关切。

关欣点头，“高辰，谢谢你。”

高辰一愣，“你这样说，就见外了。”

关欣笑笑，不语。

方子午见这情形，赶紧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了。”高辰起身，“所里还有事，我得回去，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好吧。”方子午起身，“我送你。”

高辰看向关欣，“我走了，想开点。”关欣点头。

方子午送高辰到下楼，在门口，高辰对方子午说，“欣欣拜托你了。”

“放心。”方子午点头。

“她从小没受过苦，一路顺利，什么也不缺，更没受过气。你别看她这么大人，大部分时间在读书，工作时间短，社会经验少，遇到这样的事情，情绪不好是肯定的，你多迁就她。”高辰轻声说。

“嗯。”方子午点头，心里泛酸，高辰和关欣的感情，恐怕连她也不能比。

对方子午，高辰了解不多，经过之前的事还有她对关欣的照顾，好感多了些。方子午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认出的t，过耳的碎发，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淡漠眼神经常没有焦点，书卷气杂着傲娇和不羁……高辰曾经不认为这样的人能照顾好关欣，可是，听到方子午说“放心”，高辰真的放下心来。

第十一章狡白

“小高，找我什么事？”刘策放下手边的事情，让高辰坐。

“关于我做诉讼的事，主任。”高辰说。

“你考虑好了？”刘策问。

“我不擅长做诉讼，非诉很适合我。再说，诉讼是‘成本’，非诉是‘利润’，非诉这块也帮所里得到不少收益。现在，国内大概只有30%的律师做非诉，国外的比例却达到60-70%，市场空间很大，而诉讼方面的竞争已经非常激烈了……”高辰一边说，一边想刘策突然让她做诉讼的原因。

“小高，你做诉讼，也可以继续做非诉嘛，不影响。”刘策笑了。

“我没那么多精力。主任。”高辰料到刘策会这样讲。

“小高……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所的非诉业务是不可能停的。诉讼确实耗费心力，但是应该承认，这是律师的看家本领，非诉的利润也确实可观……照理来说，每个律师都了解自己的特长，我不该多做干涉……不过，小高，咱们所现在面临青黄不接，年轻的律师，我只看好你。我建议你做诉讼绝不是心血来潮，你有没有想过，做合伙人？”刘策慢慢说完，看着高辰。

刘策想让高辰做合伙人的事情，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觉一愣。

“小高，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只是缺少机会。不妨把你的眼光放长远一些……”刘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你考虑一下……我会给你配个私人助理，明天人就来了。”

高辰松口气，见刘策给了她喘息机会，便赶紧离开他的办公室。眼看到了中午，高辰不想出门吃饭，就叫秘书帮她订外卖。刘策什么时候想让自己做合伙人了？高辰坐在办公桌上，卷起袖子，解开两粒衬衫扣子，百思不解。跟关欣相比，高辰并无背景，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老实人，能进到不错的事务所做非诉，全靠高辰自己努力……作为律师，高辰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一上庭就结巴，尤其是旁听人员多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演讲恐惧症”，也曾试图想办法治愈，可在经过了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她认为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只得选择做非诉。可是这次，有点逼上梁山的味道，如果一味拒绝，刘策会认为自己不识趣，做合伙人是多少律师求之不得的，拒绝刘策的好意，高辰恐怕在这个所里待不长久，一旦接受，高辰肯定是要做诉讼的，只有做过几个比较大的案子，才有资格做合伙人。高辰正盘算着，有人敲门，外卖送来了。

“请进。”高辰掏出钱包。

进门的是袁朗政。

“你怎么来了？”高辰愣。

“你订外卖了不是？”袁朗政笑，脸庞红艳艳。

高辰每天回家比较晚，很多时候袁朗政都睡下了，早上高辰起床的时候，袁朗政已经做好早饭上班去了，碰面的时候还真不多。

“哦……”高辰起身，走到沙发旁边，“你把订餐的宣传单送到所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袁朗政边问，边把食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我给了你们前台几张，好像很受欢迎。”

“是你的美色受欢迎吧……”高辰嗤笑，要掏钱给她。

“给你的秘书吧，她手机付了。”袁朗政笑意盈盈地看她，瞥见她衬衣扣子开的低，皱下眉，“你这是干嘛？”

“什么？”高辰愣。

袁朗政闪到高辰跟前，伸手替高辰系扣子，“你这像什么样子？！”

高辰这才想起，方才解开了几粒扣子，“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别人看不到……”正说着，袁朗政忽然在高辰跟前矮下去，前额磕在高辰的下巴上，高辰感觉到袁朗政额头滚烫，“怎么？”高辰下意识伸手一揽，竟没揽住，袁朗政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高辰两手揽住袁朗政的腰。

“脚……软……”袁朗政说出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高辰吓得手抖！好容易抱起袁朗政，往门外冲去，秘书、前台见了都着了慌，“叫出租车！”高辰边跑边喊，前台赶紧打电话。

袁朗政高烧不退，住院了。

高辰打电话给关欣，关欣找了人，好歹让袁朗政住进了病房。想起入秋天气转凉，袁朗政还睡在阳台上，被子也没有加厚，高辰自责起来。脸红成那样，还以为她精神焕发……高辰请了假，专心陪床，也正好空出时间考虑做诉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