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去看雪吧

为了担负起照顾cat的重任，我在网络上收集各种信息，制作了每天的日程清单，包括要做的治疗，和适合吃的食物等。

cat越来越依赖我，与在医院的时候不同，她变得敏感而易怒，有时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会让她发脾气。也许，一旦有了希望，就开始有了奢望，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默默忍受着。

晚上，她睡的不安慰，我会吻吻她的额头，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平静下来。在那些不眠的夜晚，我会想起以前我们一起上学的日子，那段最单纯、最美好的时光，给了我无限的勇气，让我坚持下去。

寒冷的冬夜，北方大雪纷飞，南方潮湿阴冷。我拥着cat坐在沙发上，陪她看电视打发时光。

“jessie，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场雪吗？”cat窝在我怀里，声音懒洋洋的。

“嗯，记得，我还说，以后每个冬天，都要一起看雪的……”在cat离开的那几年里，我恨我的记性，为什么每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然后，在寂静的夜晚，一件一件的翻出来割伤自己。

“对不起……”cat忽的搂紧了我。

“傻丫头，不要说对不起，知道吗？”我轻抚她的背，有些心酸，有些心疼。

“我想，去看雪，你愿意，陪我去吗？”

cat的这个提议，出乎我的意料。

“看雪？可以吗？我是没问题，但是，你的身体可以吗？我是说……北方那么冷，万一你感冒了怎么办，你现在还在做治疗，身体很虚弱，医生特意嘱咐过的……”

cat说出这句话，我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我就这么一个要求，都不可以吗？你都不能满足一个病人的要求吗？”cat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让我不知所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想法，我知道，以cat的个性，她想去做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实现的。

“只是什么？我答应你，我会乖乖的，我们就去两天，去看了就回来，好吗？”

“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要不，我问问医生的意见。”我硬下心来，觉得还是不能答应她。

cat无比失落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哎，也许，我这辈子，都不能跟你一起看雪了……”

她的这句话，莫名的刺痛了我，拥着她瘦弱的肩膀，我深深吸了口气，“好吧，我们去。”

“真的？太好了！”cat兴奋的抬起头，在我脸上重重的吻了一记。

我无可奈何的笑笑，眉头却不知不觉的拧在了一起。这一决定，不知是对是错。

收拾行李，订机票，准备就绪，两天之后，我们踏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准备出发的时候，debbie还在电话里责怪我，太不理智，怎么能答应cat的要求。当我把cat的那句话说给她听的时候，她沉默了片刻，说，让我把最好的回忆，留给她。

三个小时的飞行，对于cat来说，已经是极限。但是，她眼中的神采告诉我，她不是一个病人，她只是一个和爱人一起出游的傻丫头。

下了飞机，我们坐车到酒店，路上虽有积雪，但是天空中并没有飘雪花。

“怎么没有下雪呢？你有没有好好研究天气预报？”cat小声嘟囔着。

“我看了，明天就会下雪，放心吧。”我拍拍她的脸颊。

许是路途劳累，晚上，cat睡得很香甜，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我的怀里，她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我拥着她，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窗外的亮光叫醒了我。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我笑了。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一片洁白的世界。

“cat，快起来，下雪了！”

第六十七章最美好的回忆

cat被我从美梦中叫醒，揉揉眼睛，走到我身边，“怎么了？”

我笑着看着她，指指窗外。

“下雪了！”她睡意全无，用力搂着我的脖子，“真的下雪了！”

“嗯，你看，老天爷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情不自禁的拥着她。这么久，我都没有笑过，今天，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吃过早餐，我把cat层层包裹起来，然后，带她出了门。

我们去了颐和园，天坛，在老北京的小巷里寻找各种美食。

一天下来，我都走的脚发酸，cat还是神采奕奕。

晚上，我们找了一家老北京涮肉店，吃着怀旧的铜火锅。

“当年，我们也是这样，记得吗？”cat看着我，眼神中，含着深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嗯。”我点点头。我记得，我当然都记得。现在记得，以后也会一直记得。

cat其实吃不下这里的东西，我看得出来。她选择这家店，就是为了找回以前的回忆。

这段日子，可以说，我是靠回忆活着，cat也是。我不敢去想未来，不敢去期待任何事情，未知的世界，让我害怕。

吃完晚餐，我们走出餐厅，外面的积雪已经很深了。雪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cat弯下腰，团了个雪球，转头冲我扔过来，我躲闪不急，正好被打在脸上。

“好啊，打雪仗是吧，我可不会输给你！”

我们变成了两个小孩子，在雪地里你追我赶，互相丢着雪球，直到cat累得筋疲力尽，倒在雪地里。我怕cat着凉，走过去想把她拉起来，谁知她顺手一带，我也倒在一旁。

“起来吧，别着凉。”

“嘘…..就这样待一会儿。”cat拉过我的手臂，躺在上面。“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我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世上，再看到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傻丫头，不要总说这些……”我不想听cat说这类的话，就算是逃避也好，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让我说完好吗？这些话，压在我心底好久，再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cat望着夜空，声音空灵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当我身体里发生变化的时候，我自己是感觉得到的……当年我离开你，我一直不肯诚实面对自己，麻木的过着每一天，但其实，我每天都在后悔。我想回来找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怕，你决然的对我，我怕，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时间越久，我就越不敢去面对，直到，这可怕的疾病，夺走了母亲的生命，而我，也难以幸免……我想，我不能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无论如何，我要回来见你，我要告诉你，我是多么后悔当年的决定......”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重逢的那晚，我看到你，那么光彩夺目，那么优秀，还有，你身边的她，你看她的眼神我知道，因为，那种眼神以前是只属于我的……我的心好痛，可是，我有什么权利心痛呢？我厚着脸皮跟你搭讪，我知道，善良的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即使，即使你对我已经没有了爱……我已经自私了那么久，最后，我还想再自私一回，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日子，我要你陪着我，这样，也就此生无憾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已忍不住痛哭失声。

“认识你，是老天带给我最好的礼物，纵使此生他这样对我，我也要感激他，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傍晚，拿着宋词的你，害羞脸红的样子。我也永远都会记得，你陪我的最后这次旅行，因为，这些，是我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