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十一章近？远？

到今天为止，安子琪来这里读书已经三个月了，兼职已经找了不止一个了，学业也在继续着，唯独让安子琪感觉到力不从心的就是距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距离，而是心里的距离，一种忽近忽远的距离，是莫晨与自己的距离。

三个月间莫晨只来过一次，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就离开了。安子琪与莫晨依然依赖着网络聊天，与在国内不同的是没有了黑与白的差异。

又是一个平凡的傍晚，安子琪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学校宿舍走着。幽暗的路灯，安静的街道，一望无际的天边繁星，安子琪突然很想回家，可是，家又在哪里？那所海边的母校？也许只有那里可以让安子琪称之为“家”了。她想回到那里，想过回那种可以与莫晨彼此陪伴的平凡生活。安子琪来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来了，她来找莫晨了，想找回曾经的陪伴。而如今，距离近了，心却远了。

一切都不像安子琪想的那样，她来之前取出了父亲留给她的一部分遗产，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那些钱拿到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里，也就只能维持大概一年的生活，所以，安子琪开始寻找各种兼职。在语言不通又要兼顾学业的同时，找兼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说很难。可是，这件事情的烦心程度，依然比不上莫晨对其冷淡所造成的烦躁心情。“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去找她。”安子琪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站立在原处，在心里肯定地对自己说，“嗯！明天就去！”

天刚蒙蒙亮，安子琪就起床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安子琪经历了几次搭车、倒车来到了莫晨的学校。安子琪站在清晨安静的校园内，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莫晨的电话，想给莫晨一个惊喜。

莫晨：喂～（声音中带着睡意）

安子琪：你还没起床吗？

莫晨：刚醒

安子琪：你猜我在哪里？（虽然安子琪尽力地保持平静的声音，但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莫晨：学校？

安子琪：答对一半，继续猜。

莫晨：怎么还一半？不猜了，你说吧！

安子琪：在你的学校里（安子琪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莫晨怔怔地半响没说出话来，直到安子琪再次叫她时，她才回道：你怎么来了？

安子琪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惊喜，心中略有不快：我怎么不能来呢？我想来看你，就来了。

莫晨也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忙遮掩道：哦，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在哪了？我下去接你。

安子琪跟随着莫晨来到了宿舍，看到整齐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上放着堆成一团的被子，旁边电脑桌上的显示屏幕亮着，莫晨将安子琪带了进来，又随意地坐回了电脑桌前，安子琪挪了一下那团被子，坐到了床边。

安子琪问：“你刚起来？”

莫晨“嗯”了一声，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屏幕。

安子琪指着身下的床，问道：“你睡这张床？”

莫晨又“嗯”了一声。

安子琪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床上乱七八糟东西与原本整洁的宿舍有些不搭调，看着让人感觉心烦。而莫晨只顾着玩电脑并没有理会安子琪，安子琪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靠近了莫晨，问道：“你在做什么？”

莫晨漫不经心地说：“聊天啊！”

安子琪的声音越发急切地问道：“我这么远来找你，你不能陪我聊会天吗？”

莫晨依然那副语气说道：“你说啊！我能听到的。”

安子琪想到一大早起来，费尽周折才来到这里，只为看莫晨，可是她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越想越生气。于是，猛地站起身来，便往大门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回去了，你继续聊天吧！”

“喂！喂！你怎么了？”莫晨丢下了手中的鼠标，紧忙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安子琪虽已走出了宿舍，但步行速递并不快，所以，莫晨刚出宿舍门没多远就赶上了安子琪，莫晨拉着安子琪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安子琪既生气又委屈地对着莫晨说：“你还问我？你不知道我怎么了吗？”

莫晨犹豫了一下，旋即，回道：“就是一个网友，也是我来这边后才认识的，她一直都陪着我聊天。最近她出了点事情，心情不好，所以我就陪她多聊了些。”

安子琪有些动摇了，转身看着莫晨，眸中多了一份理解。

莫晨拉住安子琪的那只手往下滑了一下，碰到了安子琪的手，冷漠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柔情，说道：“进去吧！晚一点我开车送你回去。”

安子琪跟随着莫晨重新回到了宿舍内，莫晨坐回了电脑桌前，安子琪也来到了刚才的那张床前，顺手拉起了被角，熟练地把堆成一团的被子整齐地叠好，放在了床头，自己坐回了床边。

安子琪表情严肃了起来，注视着莫晨问道：“我想搬出宿舍了。”

莫晨看着安子琪，回道：“嗯？在宿舍住得不好吗？”

安子琪摇摇头，继续说：“我想搬出来和你一起住。”安子琪目不转睛地看着莫晨，等待着莫晨的回复。

莫晨良久没有回复，安子琪抿着嘴，心中生出了一份酸楚。

在安子琪来之前莫晨一直住在父亲为她安排的寄宿家庭中，其实也是她父亲朋友的家中，直到安子琪告诉了莫晨自己要来这里陪她一起读书，莫晨才背着父亲编了谎搬出了寄宿家庭，住进了学校，她知道，只有这样她们的来往才能更方便一些，也让父亲的“眼线”得到少一点的信息。可是，安子琪还是提出了要搬出学校与自己住在一起，莫晨此时犹豫了，她要再一次的背叛父亲了，这次又要编个什么理由呢？这个谎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收场了。而一旁的安子琪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在来之前都以为莫晨住在学校内，她想和莫晨住在一起，想每天都能看到莫晨，她甚至可以牺牲休息的时间搬来莫晨学校附近，和莫晨一起住，这是安子琪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让我想想。”在安子琪几近想一气离开的时候，莫晨终于开口了。

安子琪有些欣喜，可是，又有些迫不及待，看着莫晨问道：“有什么好想的？我们就在你学校附近找个家庭住下来，你还是和平常一样，我每天早起赶去上课就好了。”

“还是让我再想一下吧！好吗？”莫晨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了，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说道。

安子琪虽心有不甘，想要再次追问，但看到莫晨为难的样子，止住了话语。

两个月过后，安子琪顺利地和莫晨住到了一起，她们寄宿在安子琪学校附近的一家华人家庭中。是的，在安子琪学校附近，莫晨还是搬出了学校，并体谅安子琪来回奔波的辛劳，搬到了安子琪学校附近，她说自己可以开车去上课，怎么样也比安子琪来回坐车要方便很多。莫晨的这一举动另安子琪感动了很久，让安子琪知道了莫晨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是，这一次的搬迁却让莫晨再一次的惹怒了父亲。

一年后的某一天，莫晨的父亲出现在了安子琪与莫晨寄宿的家庭中，恰巧那天安子琪不在家，家中只有莫晨一人，不知这真的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到来。莫父和莫晨的平静谈话只维持了十几分钟，再次听到时莫父已暴跳如雷，指着莫晨说出了许多难听的话，什么“变态”、“不知廉耻”……这些话都生生的刺痛着莫晨的心，也看得出来这次莫父是彻底失望了，莫晨在他心中一直是那么的优秀，他从小用心栽培她，一心想把莫晨培养成莫氏集团的继承人。可是，莫晨一次又一次的伤了父亲的心。莫晨不敢回应，甚至不敢抬起头看到父亲那张被自己气得狰狞的脸。但是，她又做不到顺从父亲，和安子琪从此不相往来。莫晨哭了，红润的眼圈中低落下滴滴泪珠，这是她极少次哭泣中的一次。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撕心裂肺的谈话后，莫父平静了一下情绪，对着眼前的女儿莫晨说：“我真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追到这里来，那么好的工作给她安排了，她还要怎样？就偏要纠缠上你了？我也真是搞不懂你了，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说变就变了？”

莫晨留下的眼泪凝结在脸上，哽咽着不知要说些什么。

莫父转过了身，朝着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父亲走了，莫晨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心被扯得生生作痛，一面是自己的父亲，一心宠爱自己、栽培自己的父亲；一面是心系之人，一个自己第一眼就为之心动的人，一个自己有意去靠近的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推动自己去靠近她的人。两个人莫晨都是放不下的，可又没有一个好的方法兼顾，她的心像在撕扯，她想要放声大哭一场，却哭不出声，只有泪水顺着眼眶不停地流出。

良久，从门外传来了一阵上楼梯的声音，随后，安子琪推门走了进来，莫晨站起身，背朝着门，用手擦干了脸颊的泪珠。安子琪将背包放好，转身叫着莫晨的名字，朝她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双手扶住莫晨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莫晨低着头，回道：“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