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九章留学风波

“我……”莫晨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离开一段时间，你……你会……怎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屋檐不停地流下。安子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渐渐地紧锁起眉头，她知道莫晨不是平白无故这样说的，一定是和中午的那个人有关。

莫晨见安子琪许久没有回答，眼神从雨中抽离回来转向安子琪，神情中带着忧虑。

安子琪也转头看向莫晨，两个人四目相对，未几，莫晨先闪开了眼神，变回了冷冷的语气，继续追问道：“回答我。”

“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安子琪追问道。

“三年，不！也许两年就够了。”莫晨说。

“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要去做什么？”安子琪说。

原本她们两个人的交谈隐匿在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可是，随着雨势的减小，周围的人们也渐渐地离开了，一刹那屋檐下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声音仿佛徘徊在刚被雨水洗刷过的黑夜中。

莫晨看了看周围，说：“雨小了，我们也回去吧！”说着便往前走。安子琪随手伸出胳膊拉住了莫晨的衣服，说：“你先回答我！”

莫晨被这突兀地一拉有些惊到，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家里准备安排我出国留学。”莫晨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修饰。

安子琪的手随着莫晨的回答渐渐地松开了，莫晨低头看了看刚刚从自己衣服上离开的手，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莫晨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后，安子琪才回过神来，对着幽暗的街道，问道：“是不是因为中午的那个人？他是谁？”说完，安子琪跟随着莫晨的背影跑了出去。屋檐下一下子空了，留在那里的就只有那座老式的客栈了，它真的是很老了，老到已经看不出外墙的原本颜色了，老到店门口只能靠一盏忽明忽暗不停闪烁地路灯来照亮店门。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毕业画展在同学、老师的一片称赞声中圆满结束了，莫晨把所有的画作都留给了母校，孤身一人离开了展览厅，离开了美院，离开了家乡。

安检通道前莫晨再次回头张望，答案是可想而知的，不会有她所期盼的那个人，“好了，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再见了……”莫晨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操场的高台阶上平躺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莫晨心里所期许的那个人，她双手抱头面朝着湛蓝的天空，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安子琪顿时坐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架飞机，直至飞机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茫茫天际中。

安子琪低下了头，猛然跳下台阶，不知是不是忘记了脚上还穿着轮滑鞋，只见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她不顾已磨破的手掌，硬是站了起来，冲进操场，疯狂地在轮滑上驰聘。不知是想让耳边的风带走她心里的话语？还是想把所有的心情寄托在脚下的轮滑上？无论怎样，她走了，留下的只有那双轮滑鞋。

三天前，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安子琪与莫晨相识的地方，一位不速之客找到了安子琪。“他似乎看着有些面熟……”在对方介绍过自己后，安子琪突然想到了，“他就是那天轿车前和莫晨说话的中年男子。”安子琪在心里这样说着，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竟然是莫晨的……父亲！

“他来找我做什么？他怎么会认识我的？”安子琪心里的疑问接踵而来。

这个交谈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也许算不上交谈，因为过程中只有莫晨的父亲一方说话。情景很像那天——莫晨与其父谈话的那天，也是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的直立，没有任何的肢体语言，只看到莫晨的父亲嘴巴一张一合。谈话的内容很简单，莫晨的父亲觉得安子琪这个外表“不男不女”的人严重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前途与正常生活，所以，让她离开自己的女儿。

莫晨的父亲走了，坐上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离开了操场，一个拐弯消失在安子琪的视线中。安子琪完全懵了，莫晨的留学安排、毕业画展的超常顺利、自己工作机会的意外获得……这些事情是不是来得太过于容易了？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安子琪一阵头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她需要时间慢慢想清楚一些事情，于是，安子琪“消失”了，不论莫晨再怎样寻找，都没了安子琪的下落。直到今天，安子琪算好了时间，此时莫晨应该已经到达了机场，安子琪才从那幢老式客栈中走了出来。

莫晨平安落地，父亲安排好了人来接机，房子、学校……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家，周围陌生的面孔、黑与白的时差、语言的差异，让莫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莫晨到达的那天曾试图给安子琪打过电话，但依然没有找到安子琪。时光匆匆流逝，可是在莫晨看来却像是度日如年，她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一个周末的傍晚，莫晨百无聊赖地走在回住处的路上，一通国际长途突然响来。

莫晨：曾妈妈～

曾惠娴：阿晨，到那边还适应吗？都安顿好了吗？

这是莫晨到达国外后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家里的声音……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心底一股暖流也顿时涌了上来。

电话那头像是听出了莫晨的眼泪，曾老师停止了说话，不知是不是也同莫晨一样……过了许久，莫晨缓了缓，平稳了一下呼吸，对着那边的曾妈妈讲诉了这边的事情。话里有对家乡的想念，有对学校的眷恋，也有安子琪……

安子琪听从了安排，来到这里工作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很努力工作，可就是提不起精神来。她早上准时６点起床，其实她就住在公司宿舍里，工作的地方距离宿舍，只是一个下楼、一个上楼的时间，可是，她每天依旧按时起来，快速地洗漱好后，直到９点钟上班前，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坐在电脑前对着亮起的那个ｑｑ头像发呆。

安子琪知道这个时候她那里是晚上，安子琪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她习惯上网的时间，所以，安子琪起早打开电脑，隐身挂上ｑｑ，只为了看见她的头像是亮的，那么，安子琪就知道她是安好的。这一个月里，安子琪也曾经有过那么几次，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可最终发言框里未打出一个字，还是把手撤了下来。

今天安子琪依然６点钟准时起来了，依然洗漱后坐在了电脑前，依然对着亮起的那个ｑｑ头像。她将手放在了鼠标上，双击了那个头像，雪白的发言框中随着光标的跳动，慢慢地浮现了一行字——“我想你了”字打完了，打得很慢，像是经过了一世那么长，这四个字才出现在了显示屏上。安子琪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静静地盯着那行字，映着新生起的太阳，眸中泛起了波澜。

八点半，宿舍的闹钟渐次响起，安子琪揉了揉已湿润的眼睛，迅速地关掉了对话框。可是，在她关掉地刹那，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忘记了按“发送”键？还是安子琪有意让那句话永远的留在发言框中？

安子琪今天请了假，坐在回学校的大巴车上，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面上露出了无限的失落，是因为早上的那句话？还是因为今天要一个人回去过校庆？这些都不得而知。

学校为了办校庆，将礼堂妆扮一新、鲜花遍布、彩旗飘飘、欢歌笑语、鼓乐声声，还特意请了媒体摄像。各级领导、毕业学生云集到主校区，共同欢庆这一时刻。

校庆结束后，曾经的舍友找到了安子琪邀她同去吃饭，毕业后难得相见，说什么都要拉上宿舍全班人马一起去。安子琪虽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但还是应邀去了。饭桌上像是又回到了一个月前，大家嘻嘻哈哈、互相调侃，欢笑之余也说起了工作的艰辛，宿舍老大饭间又问起了其他舍友的个人情况，一副家长的样子，问来问去才知道，她手里有大把的“资源”急着安排。曾经睡在安子琪下铺的舍友，无意间问起了安子琪，莫晨的近况，安子琪吱吱呜呜半天说不上一句整话，这样的反应更引起了舍友们的猜测，都开始调侃起她俩是不是要“终成眷属”了。

一桌人从中午一直聊到黄昏，从饭店走出来时，西边的红云映在海面上，格外好看。安子琪一个人沿着海岸线往车站走着，昔日的场景渐渐地浮现在眼前。

“子琪——子琪——”身后传来了叫喊声，安子琪回头看到是曾老师朝自己走过来……

就是这句叫喊声，让这一天成为了值得纪念的一天，它是所有事情的转折点，说不清是从坏转到了好，还是从坏转到了更坏的局面。反正，正是曾老师带来的这个消息，另安子琪高兴地几夜未眠，同时，莫晨也不再后悔选择了来到的异国求学。可是，也正是从这个消息开始，把安子琪与莫晨慢慢地推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