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我，一直都在……》之前世
�8�3第八章谜团
一系列的疑问迫使着安子琪不停地探头张望，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旁，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背对着安子琪的是个女孩，安子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肯定是莫晨的，三年来的朝夕相处，那背影对安子琪来说太熟悉了。而面对着宿舍楼方向的是个男人，安子琪只看得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庞，很陌生，甚至在安子琪的印象中从未遇到过这张脸。
中年男子与莫晨的谈话是平静的，甚至说平静得有些出奇，他们没有任何的肢体动作，两个人笔直地站在车旁，只看到嘴巴一张一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有些焦急地安子琪回过头地一瞬间，看到宿舍阿姨已经不再打盹了，正在用诧异地眼神望着自己。
“我……”安子琪先是一怔，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肩膀，想要继续解释自己的行为，一时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好望着宿舍阿姨，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宿舍楼与那辆轿车间只隔着一排花丛的距离，安子琪把帽檐压得极低，弯着腰像是想用花丛的高度遮挡自己的身体，这似乎有点掩耳盗铃，那花丛又怎么能够遮挡安子琪高挑的身材。莫晨和那位中年男子还在交谈，安子琪怕他们的交谈会结束在她经过的那一刻，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去。她做到了，顺利地走出了宿舍区，安子琪放慢了脚步，明知道已经拐了弯，现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们，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回头望了一下。
炎热的路面上只能听到知了在声声叫个不停，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安子琪这才松了口气，突然笑了起来，“为什么我会怕让她看到我？我又没有做亏心事，看到我又怎么样？无非是打个招呼，说不定她还会介绍那个中年人给我认识。”安子琪越想越想不明白，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嗯！明天我得向她问个明白才行。”便快步地朝图书馆走去。
“你们聊得怎么样？”莫夕急切地问着莫晨。
莫晨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推门走进宿舍后，便径直走到了床前坐了下来，将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床栏杆上，像泄了气的气球，空洞的眼神游离在宿舍的某个角落。
莫夕关上了宿舍门，走到了莫晨身旁坐了下来，一只手抚在莫晨搭在腿的手上，柔声问道：“阿姐，你决定去吗？”
一阵的沉默后，寂静的宿舍内终于听到了莫晨的声音，“我……不知道。”
“阿姐……”莫夕欲言又止，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莫晨的怜惜，她心疼姐姐，不想看到姐姐被两难的抉择所纠缠，可最终的决定还是要莫晨一个人面对。
宿舍内的空气像停止了一般，可是时间仍在一分一秒地前行。眼看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越拉越长，直至消失在地面的一角。莫晨的另一只手松开了紧紧抓住的床栏杆，身子轻微一转，将手搭在了莫夕手上，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莫夕抿着嘴，点点头。
落日余晖，姐妹俩背对着西边红彤彤的天空，朝着校门口走去。“阿姐，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莫夕放慢了脚步，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莫晨，问道。
“问吧！”
“你不想离开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子琪姐？”
莫晨被莫夕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怔住了。“安子琪！”这三个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住进了莫晨心里，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心底的小秘密，她不会像安子琪那样敢把自己的那份爱公众于世，她怕！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所以，她选择隐藏，总是在安子琪热情洋溢的时候，冷冰冰的躲开，而心底又做不到真正的放下。当安子琪稍有冷淡时，她又会重新回到安子琪的视线前。她这样有意的躲闪与出现，其实在外人眼中早已看得明了，也许只是当局者迷。
而这次面对选择，莫晨犹豫了，这不像她的作风，莫晨一像是有主见的人，就像她认准了美院，就会义无反顾的考进来。可是这次不同，不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从心里说，莫晨是想离开的，她喜欢美术，她想要进一步的深造，难得父亲同意了，出资送她出国留学，如果莫晨接受了，既可以满足自己的心愿，又可以缓解父女之间的感情。可是，下午莫晨直到与父亲分别时，那句“同意”也没有说出口。父亲好像早有预料，并不觉惊讶，只淡淡地给了个期限，便离开了。
莫夕走了，没有得到阿姐的答案。莫晨却没有转头，而是继续向前走着，沿着沿海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涌出了她与安子琪的种种，从新生运动会的第一次心动，到宿舍门口安子琪突然的闯出；从那晚让安子琪教自己滑轱辘鞋，到两个人摔倒在地的仰天大笑；从运动会后每天盼望能在课堂上看到安子琪一眼，到现在安子琪几乎每天都会来宿舍找自己。这一路走来，不得不说莫晨是幸运的，有多少人一次心动后，就没了下文，剩下的只有心灰意冷的单相思。而莫晨从新生运动会上，第一次看到安子琪在轮滑鞋上的帅气表现，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这名外表酷似男孩子的女生，久而久之莫晨知道了安子琪是喜欢女生的，她有些小庆幸、小欣喜，而在喜悦过后又多了一份胆怯。
可是，上天不知是眷顾莫晨，还是有意戏弄莫晨，竟然安排了她们在操场上的那次相遇。那时的莫晨迷恋轮滑，想要以此来拉近与安子琪的距离，她没想到真的实现了。莫晨第一次离安子琪这样近的距离，她兴奋不已，心里的狂热是难以言表的，可是她从小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她故作镇静，从此一步一步地走入安子琪的生活。
随着晚霞的离去，夜幕慢慢地降临了，黑暗下的大海是可怕的、神秘的、不可靠近的。莫晨不知不觉地已然来到了海边，她望向大海，想要把一切的烦恼丢给大海，让海水为自己做出选择。她仰望天空，展开双臂，紧闭上双眸，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大脑得以片刻休息。
许久，莫晨忽感面上一凉，睁眼的刹那，看到无数细小的雨线迎面而来，它们如刀锋一般迅速地下降，落在了莫晨的眼睛上、脸颊上、嘴唇上……
路上的行人开始攒动，脚步也越来越快，人们小跑起来，莫晨也在其中。不知跑了多久，莫晨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晨！阿晨！”
还未等莫晨回头，头上就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瞬间只觉得像雨停了，莫晨这才抬头，看到是一件衬衫遮在头顶。
“你不好好在宿舍待着，跑出来干什么？”声音有些急切，又掩盖不住关心。
莫晨还未回答，旁边的人又说了起来，“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先找地方避避雨吧！”
莫晨看着旁边已被雨水淋湿的安子琪点点头。
一个屋檐下站了四五个人，其中也包括安子琪与莫晨。安子琪将衬衣放在手中折了两折，使劲一拧，水滴不断地从衬衣中流出。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安子琪仍不忘刚才的问话，追问道。
“我……我刚才出来送阿夕，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哦，看到天气不好也不知道带把伞出来。”安子琪说着随手想要抹去莫晨耳鬓遗留的水滴，可是却被莫晨地一个侧身躲避开了，伸出去地手在空荡荡的空中顿了一下，随后收了回来，尴尬地抚过自己的头发。
“子琪。”莫晨望着屋檐外不停落下的雨水，轻柔的叫道。
安子琪看向莫晨，回道：“嗯！”
“快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样正面的讨论这个问题，这是即将面临的，不可逃避的，可是每每说起时都会有意转开话题。今天莫晨这样直面的提出，其实安子琪早已有了打算。
“我想先陪你搞完画展，然后……”
“然后去找工作吗？”莫晨转过头望着安子琪，问道。
安子琪点点头，继续说：“嗯，我打算先工作一年存点钱，然后去考在职研究生。”
“嗯，很有想法。”莫晨听完，又将视线转回雨中。
“那你呢？”这个问题是安子琪一直想问又没能问出口的，她害怕听到离开，三年来，与莫晨的朝夕相处中，她隐约感觉到了莫晨的不一样。她不像家境贫困的孩子，可为什么又在自己打工赚钱，而且还有莫夕，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家小姐的样子，虽然活泼可爱，但却隐藏不住无意间流露出的娇惯与任性。莫晨从来没提过家里的事，安子琪也不问，除了莫夕安子琪唯一接触过的就只有莫晨的外婆了。每逢假期莫晨都会带着安子琪去外婆家住上几天，有时还会有莫夕一起。可是，也从来没有听外婆提过其他亲人，安子琪虽然好奇，但也未曾多想过，直到今天中午看到那辆豪华轿车，才让安子琪联想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