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这个寒假我没有去玲子家拜访，只是在外面和大家一起聚的时候见过两面。小辉这头，我也不想对比太强烈，依旧跟他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相处着，只是不再去他家过夜了。

大部分时候，我就在家里陪着父母，妈妈去菜场，我也跟去，我说去帮她提着，这让她很高兴，她觉得是我出了半年远门回来，变得会体贴人了。

大年三十，全家照例是吃完年夜饭，围着看电视。大约11点40的时候，接到了李北辰的电话。

“嗨！陈安！新年好！”他在电话中的声音充满欢乐，我也为之兴奋了一下。

“李北辰！新年好！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我也高兴地回应。

“等下电话就忙了，我怕你家亲戚多，到时候要通很多电话，所以提前打给你。问你父母好！还有其他的家人也好！”

“嗯，谢谢！你是在家里吗？”我问。

“对啊，上海这个时间也没地方可去，又不准放鞭炮，只能待在家里啊。”他说。

“那你把电话给你妈，我跟她问好！”我说。

“好的，你等一下。”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妈妈慈祥的声音：“小安啊，新年好啊！”

“阿姨新年好！也帮我代问叔叔新年好！我爸妈也问你们全家好，说是谢谢你们照顾我呢！”我说。

“好啊，哈哈，那也代我问你父母好，有时间来上海玩，好吗？”李妈妈说。

“嗯！祝你们全家新年快乐！”

“好的，大家快乐！”

挂了这个电话，这算是这段时间来真正让我高兴的事。

此时，窗外的鞭炮声已经像是炸开锅了似的。过了一会儿，听到厨房外楼下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过去一看，是小辉、阿鹏、菜头、小林，在楼下叫我下去呢。

我在窗户对着他们问：“去哪里啊？”

“快下来！又不会把你卖掉，下来再说！”小辉叫道。他的嗓门真大，我爸妈也听到了。我跟他们说：“爸、妈，我跟他们出去一下。”

“别闯祸，小心鞭炮。”我爸说。

“知道了。”我说完就出门下楼了。

（80）

他们说要去吃路边摊烧烤，我们就往江滨公园方向走去，那里总是最热闹的。我家到江滨公园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我们买了一些烧烤和啤酒，到河边去放烟花和爆竹。

小辉胆子很大，用手捏着二踢脚放的。只见引信兹兹地燃着，随后“嘭——啪！”两声，一道火光闪过，冲向夜空。

我们又点燃了各色的烟火，有的如流星赶月，有的似金菊盛开，有的则是在天空中爆开的时候尚未发光，而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已是满天星光。

五彩的烟火映在小辉的面孔上，忽明忽暗，闪闪烁烁，我看着这个同窗六年，却不知道何时不知不觉掉进他的陷阱的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注定还会在我的生命里继续存在，只是，接下来，会以怎样一种方式？

亲密无间的兄弟？好像我接受不了跟他过于亲密了。

渐行渐远，终于有一天彼此相忘于江湖？好像我又割舍不下。

小辉走过来，问我：“想什么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说：“真漂亮！”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初十吧。你呢？”

“我比你晚一天。这次我送你走。”小辉说。

“不要送了，我这次不从这里走，我大概初五左右去我外公家，然后从那边去上海”我说。

“这么早就离开么？”小辉问。

“是啊。”我故意心不在焉，看着别处。

“那初四过来我家吧，我让我妈包春卷。”小辉说。

“不了，这几天我也要多陪陪我爸妈，初四要整理行李，我还是在家里住吧。”我说。

小辉看我这么说，也不坚持什么。一会儿，他掏出一张照片说：“这是我女朋友。你这么早走，跟她遇不到了，就给你照片看吧。”

我看那照片上的女孩，甜甜的笑靥，眉眼之间，倒有七八分跟玲相似，一时百感交集。“你喜欢玲子，就去追她吧！我注定跟玲子无缘的。”说完，我走向阿鹏，说：“来！给我也放一个！”